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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冷的睜開了眼,發現身上的棉被有一半都擠到床邊去了,他將棉被抱緊了一點,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睡在身邊的妻子,妻子正背對著他側睡。

他溫柔的摸著妻子的後背,今年的聖誕節可還真冷啊,妻子的身體竟然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妳身體怎麼那麼冷?棉被沒蓋好嗎?」男人轉過身,兩手抱住了妻子,聞著妻子的髮香,但原本該聞到的髮香味卻消失了,妻子的頭髮沒有半點香味,甚至一點味道都沒有。

「老公你在說什麼?」妻子的聲音。

但不是從男人現在所抱著的這個人所發出來的。

那他現在抱著的這個人是誰?

男人本來還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睜大了,倏地跳下床來掀開棉被一看,發現在雙人床上竟然多了一個人,就夾在他跟他妻子之間。

一個赤裸著的、他從未見過面的女人。

正確的說法是,一具女屍。




十三張照片整齊的擺放在桌上,這十三張照片都是屍體臉部的特寫照片,男女老少都有。而桌邊站著兩個人,他們兩個站在這裡盯著這十三張臉看已經好一段時間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在想什麼,他們彼此之間可能也猜不到另一個人在想什麼。是在想為什麼偏偏在聖誕節這一天跑出這樣一個鬼案子出來呢?還是在想這十三個死者的臉部表情為何都如此安祥?像是在熟睡又正做著甜美好夢之際突然死去一樣。

「小林,說說你的看法吧,什麼都可以。」兩人之中總算有人說話,說話的這人理著平頭,看上來就給人一種硬漢鐵格派刑警的感覺。「從這些照片一送來,我們就都沒說話了。」

被稱為小林的那個人戴著一副時髦眼鏡,長的一張娃娃臉,看上去不像刑警,而是某個菜鳥上班族。

小林聳聳肩,挑了挑眉毛說道:「你想要我說什麼啊,在法醫送來這些屍體的解剖報告斷定死因前,我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老張你又有什麼想法?你案件辦的比我多,就隨便假設一下吧。」

老張只是點了點頭,不作聲,因為針對這起案件他也還想不出合理的假設。

這是一起發生在今天,也就是聖誕節早晨的案件。有十三戶人家報案,起床後在床上發現了屍體,這些屍體的共通點是全身赤裸、沒有外傷。

其他,通通沒有線索。

在床上發現屍體的十三戶人家之間並沒有關聯,只能先把他們當成是單純的發現者。

屍體一送來後先拍了臉部的照片,然後再送到法醫那裡解剖釐清死因跟死亡時間。

一次死了十三個人,明天鐵定上頭條了。

「我猜,或許啦。」小林說:「現在最有可能的假設是,有殺人魔隨機把屍體丟到別人家床上,大概是個用毒藥或其他方式殺人的殺人魔吧?你覺得呢?」

「可能。」老張不否認,是有這種可能。

小林又說:「不管怎麼說,屍體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從床上冒出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不然就是聖誕老人的傑作了吧?昨天晚上剛好是平安夜嘛。」

面對小林的這個玩笑,老張的表情連動一下都沒有,這案子發生在聖誕節,是有特別涵義嗎?還是只是巧合?

「林警官,張警官。」一個員警這時走了過來。小林注意到員警有瞄了一下桌上的照片,又匆匆的把視線轉移開了,大概還是菜鳥,沒看過死人吧。

「最好是有好消息。」老張哼哼,用硬漢派的氣勢嚇嚇菜鳥。

員警有點結巴地說:「這消息……我也說不出是好是壞啦,不過有通報案電話你們應該聽一下……」

兩人跟著員警到了另一名刑警的辦公桌,那名刑警正操作著電腦,一看到小林跟老張來了,原本要起來打招呼的,卻被老張一個手勢帶過了:「德容,有什麼消息就說吧。」

叫德容的刑警用滑鼠在螢幕上到處點,開出了一個影音程式,一邊說:「這是今天中午報案中心接到的一通報案電話,辦案中心覺得這通電話跟現在的案子有關係,就傳過來了,你們先聽聽看。」

德容按下了滑鼠,通話便開始撥放了。

「緊急報案中心你好,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我是聖誕人,今年聖誕節的禮物喜歡嗎?明年會更讓你意想不到喔,嘻嘻。」

讓小林驚訝的是,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經過變聲處理。

老張馬上問道:「怎麼確定這通電話跟案子有關係?」

德容用手指連打了幾個彈兒,又開出了另一個影音檔:「我在收到這檔案後,靈機一動,又跟報案中心要了去年跟前年聖誕節的報案電話存檔,你猜猜看,我找到了什麼?」

「廢話少說。」老張不耐。

德容吐了吐舌頭,開始撥放剛開的影音檔,邊說:「這是去年聖誕節的一通報案電話,至於前年就沒有類似的通話了,犯人大概是在去年才開始行動的。」

「緊急報案中心你好,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我是聖誕人,今年聖誕節的禮物喜歡嗎?明年會更讓你意想不到喔,嘻嘻。」

這段對話中除了報案中心接電話的人不一樣,但打來的似乎是同一個人,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老張跟小林互視一眼,兩人心中所想的都是一樣的事情。如果打這通報案電話的人就是犯人,那他所說的聖誕禮物就是那十三具屍體吧?但為何在去年聖誕也有一通一模一樣的報案電話?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這我也查好了。」德容露出相當得意的笑容,自信滿滿地笑說:「我也去查了一下去年聖誕節的報案資料,有四戶人家報案說,一早起來後在床上發現了沒有穿衣服的人體模型。我猜,只是我猜啦,去年也發生過類似的案件,不過比今年好一點,屍體換成了人體模型,應該也有十三個,不過只有四戶人家報案。反正只是人體模型嘛,如果是我的話也不會報案的,只會當成朋友或家人的惡作劇。」

「所以兇手在去年就打電話預告過了,去年是十三具人體模型,今年是十三具屍體,那明年呢?」小林喃喃自語起來,也不曉得是在問老張還是德容。

「誰知道,再糟也不會比屍體糟吧?」老張說:「只能等著看解剖報告了。對了,德容,把對話中兇手的聲音拿去比對,看看有沒有跟我們資料庫裡符合的。」

雖然聲音比對難度相當高,但是德容還是相當高興的領命了。



十三具屍體,一個法醫可忙不過來,為了這個案子,還從別的縣市派來了其他法醫來支援,解剖報告才能在隔天如期送到老張跟小林的手中。

「死因空白?怎麼回事?」小林連翻了十三張,死因都是空白。「死亡時間……平安夜當晚?十三個人都一樣?」

「我們找不出死因,十三具屍體都一樣。」像是早知道小林的反應似的,法醫不急不徐地說:「沒有外傷,心、肺、內臟組織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胃部也沒有毒藥殘留的跡象。」

「那死亡時間……」

「是的,十三個人都是在平安夜死亡……至少屍體是這樣告訴我的。」法醫頓了一頓,臉色難看地說:「老實說,我也不敢相信,這十三具屍體……非常的詭異。」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老張跟小林都這麼想。

「首先,他們的胃部不只沒有毒藥殘留的跡象,而是完全沒有任何東西殘留的跡象,他們好像不吃東西似的……而最詭異的是他們的死亡方式,我們完全找不出來,他們就像是靈魂突然被抽走了,一下就死了的樣子……」

「夠了,再說下去你可以不用當法醫,而是去當靈媒了。」老張把法醫的話打住,問道:「死者的身分確認了嗎?」

法醫的臉色更難看了:「沒有,這更詭異了,不管是指紋還是齒模,都沒有在國內人口資料庫找到符合的資料。」

小林眉頭一皺,說:「既然這樣,只能公佈長相請人認屍了……」

但小林跟老張都沒料想到的是,離事情發生的聖誕節不過一個禮拜,整起案件的發展就已經堵到死路。


跨年隔天,一月的第一天。

德容的聲音比對沒有任何答案,來認屍的人數則是,零。

這十三具屍體完全沒有身份,彷彿他們從未在世上活過,而是以屍體的型態首次出現在社會上。

這個自稱「聖誕人」的傢伙,在去年……不,現在應該說是前年了,他在別戶人家的床上留下了為數不明的人體模型,而去年,則留下了十三具沒有身分的屍體。

二月,上級下令停止聖誕人案件的偵查,要求將重點放在剛爆發的連環割喉殺手案件上面。

除了那十三張照片仍開放認屍外,聖誕人案件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小林得知停止偵查的消息時,用原子筆在個人行事曆上的一個日期畫了一個圈,那個日期正是今年的聖誕。

在今年聖誕,那個聖誕人又準備了什麼禮物給我們呢?小林在聖誕節那欄附錄上聖誕人三個字,然後闔上了行事曆。

他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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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家就請期待吧,續集大概會在明年聖誕節貼上來吧……

當然是開玩笑的,下一篇在這個禮拜就會貼上來了,因為我覺得這樣就算一篇獨立的短篇了,所以分開用兩篇短篇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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