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那三個女孩子應該也快來了,但簡詭卻還想不出來該畫些什麼。

這裡並不是簡詭的家,而是宇光大學校園中一個閒暇的小角落。宇光大學的佔地大,環境也相當優美,在假日時常可以看到許多人來拍婚紗照。

簡詭從不在家中作畫,於是選在校園中與那三個女孩見面。

簡詭輕輕撫摸著身邊的畫具,一邊盯著自己的右手。有時候,簡詭的手會畫出異常恐怖的東西,所以他堅持不在自己的家中作畫。

要是在自己家中畫出一個淒厲的女鬼,那誰還住的下去?

「簡詭老師。」女孩的聲音響起,簡詭抬頭,看到那三個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簡詭抽了抽鼻子,悶悶地說:「喔,妳們來了啊。」

「嗯。」李墨瞄到了簡詭身邊的畫具,問道:「老師,你把畫具都帶來了,今天打算畫校園的景像嗎?」

「喔,對啊。」簡詭說:「不過我還不知道該畫什麼主題……不然由妳們決定吧,妳們想要我畫什麼,我就畫什麼吧。」

三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討論一陣子後,好似也拿不定主意,最後薇蓉說:「不然老師你選我們其中一個人出來當模特兒吧。」

「模特兒?」簡詭的眉頭皺了一皺,他之前也曾經以別人為主題來繪畫,但那都是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為以他的繪畫風格來說,就算是林志玲來當他的模特兒,美女也會畫成妖怪。如果這三個女孩來當模特兒,自己卻又把她們畫成妖魔鬼怪的話,那可就有點過意不去了……

「但以我的畫風,畫出來可能不太好看喔……」簡詭有點婉轉地說,但三個女孩卻完全不在意這一點,一齊說道:「沒關係,老師你選一個人吧。」

於是簡詭選了三人中最高的李墨,接著簡詭又隨興找了一個地點:「我們就到那棵樹下吧,妳只要用輕鬆的姿勢躺在那棵樹下就好了。」

李墨照著簡詭的吩咐躺在樹下,用輕鬆的姿勢仰望樹枝樹葉,簡詭也不浪費時間,拿出畫具開始作畫。說是作畫,其實簡詭只是任由自己的右手在畫紙上奔馳,最後到底會出現怎樣的作品,他也不知道。

當然這時間剩下的那兩個女孩也沒閒著,薇蓉首先問道:「簡詭老師,在你畫畫的時候我們可以一邊訪問你嗎?」

「可以啊,要問什麼?」

禹安發問道:「老師,我們有去外國網站查你的資料,你的作品好像都是走恐怖詭異這一條路線的,有嘗試過其他畫風嗎?」

「沒有。」簡詭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沒有想過轉換畫風嗎?」

「沒有。」

「不過國內對於老師現在的畫風好像沒有一個明確的定位……」

簡詭笑了一下,說道:「像我們這種人,通常把自己的風格直接稱為『恐怖風格』,關於這點在國內確實還沒有明確的定位,所以常常不被重視,但我的畫在國外很賣錢,這點妳們沒意見吧?」

禹安跟薇蓉一致表示沒意見,禹安又問道:「老師你剛剛說『我們這種人』,所以老師你認識其他跟你一樣的人囉?」

「當然,怎麼會不認識呢?恐怖畫家、恐怖小說家、恐怖作曲家,有很多專門創作這種『恐怖風格』的人,只是在國內沒知名度罷了。我們算是藝術家中的異數。」簡詭一邊說一邊作畫,但此時的畫作已經失去控制了,李墨明明是躺在樹下,但此刻右手卻在紙上畫出一個站立的女人。

簡詭也無法控制,只能任由右手自由發揮。但他發現到,畫出的東西越來越不單純,禹安跟薇蓉也感覺出來了,兩人停下發問,專心的看著簡詭作畫,越來越好奇簡詭最後會畫出怎樣的作品。

約莫二十分鐘後,一幅新的畫作便完整出爐了,薇蓉跟禹安都對簡詭的作畫速度十分訝異,而她們看到畫作的內容時,雖然她們早有預料簡詭畫出來的畫都不怎麼正常,但這幅畫還是讓她們著實嚇到了。

畫上,那棵大樹被畫出來了,但躺在樹下的李墨卻消失了,而多了一個站在樹下的女人。那個女人並不是李墨,她全身赤裸,身上的乳房、下體等女性特徵都被真實的畫了出來。而她的臉上,竟是沒有臉皮的,像是被剝掉了一樣。

兩顆直接裸露在肌肉上的眼珠盯著前方,而臉上的肌肉也畫的異常真實,血管、牙齦都非常清楚,就像在看一張人體臉部結構圖一樣。

李墨看到這幅畫,吃驚的程度自是不在話下,還吶吶地問:「老師,你畫的……是我嗎?」

「不是。」簡詭否認。

「老師,請問這幅畫的主題是?」禹安問。

「不知道,我只是……隨興畫的。」簡詭盯著這張詭異的畫,實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並不是他畫過最恐怖的畫,但是直接將這種畫給這些女孩子看,只怕她們回去會做上一整晚惡夢吧。




收拾好畫具回家後,簡詭將這張畫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他並不打算將這幅畫賣掉,這種感覺自己也說不出來,感覺……這幅畫根本不該被畫出來似的。

回想起在校園裡跟那三個女孩們分開時的畫面,她們像是已經有所收穫似的不斷跟簡詭說謝謝,並說如果對報告還有問題的話還會再來找他……看來這三個小妮子已經決定要做一份有關他的專訪報告了,史上最荒謬的畫家專訪。

儘管時間已是午餐時間,但簡詭今天沒什麼胃口吃午餐,拿了條毯子便在沙發上躺下,想先睡到晚上,起來後直接吃頓豐盛的晚餐,藉此把今天上午的事給淡忘。

把那幅該死的畫,那個沒臉皮的女人,全都給忘了。

但,簡詭卻在夢中遇到了那個沒有臉皮的女人。

他跟那個女人一起站在樹下,兩人一起仰望著樹頂。

簡詭問:「妳在看什麼?」

「臉皮。」

「臉皮?」

「我的臉皮。」女人的雙手突然往簡詭的臉上抓來,一把將簡詭的臉皮剝下。

到這裡,簡詭驚醒過來了。

夢境的內容讓簡詭嚇的混身冷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臉皮還在。

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是因為對那幅畫的印象太深了?

簡詭打開電視,想讓電視的聲音讓房間熱鬧一點。

但電視一打開的畫面,讓簡詭傻住了。

電視上的新聞主播正腔唸著:「今日稍早,中縣一所大學……」

背景撥出了那所學校的大門,簡詭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正是宇光大學。

主播繼續道:「該校負責修剪樹枝的工人在修剪樹枝時,竟在樹枝上發現了疑似肢解屍塊的物體,在警方證實後,被工人發現的是掛在樹枝上的一張臉皮,並無發現屍塊,目前警方……」

電視畫面上是那棵樹,那棵今天上午簡詭才畫過的樹,而那棵樹已經被警方圍上了封鎖線,許多鑑識人員忙著蒐證。

樹上掛著一張臉皮?

簡詭盯著新聞畫面,開始琢磨著。今天他才去過那邊,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那張臉皮想必是被掛在相當高的樹枝處吧,不然躺在樹下的李墨應該也會發現那張臉皮的。

重點是……

簡詭翻出垃圾桶裡的那張畫,看著畫中那個失去臉皮的女人。

這張畫之所以會被畫出來不是沒有理由的,當時的他畫出了最真實的情況。

當時這個女人,或者說是這個女鬼,正站在樹下,渴望著從樹上取下她的臉皮。

而當時的她,也正盯著作畫的簡詭看。

一想通這幾點,簡詭忍不住開始全身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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