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停放機車的街道時,那個包裹就突然被放在我的機車腳踏墊上面。
本來遠遠看的時候,我就看到機車上好像多了一包東西,本來以為是別人亂丟的垃圾,但是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棕色的大旅行袋。
旅行袋的外貌不髒也不破,看起來甚至像是新的一樣,外表看起來鼓鼓的,裡面似乎裝了體積不小的東西。
是別人放錯的嗎?
我在街道上東張西望,路上除了幾台在夜幕中呼嘯而過的車輛,沒有其他人了,看來失主已經離開了。
這麼說……會不會是失主把機車停在我的旁邊,然後在牽車的時候把旅行袋不小心放到我的車上,而他自己也沒注意到,就這樣騎走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位失主也真的太不小心了,這樣一大袋東西都可以忘記。
不,與其在這邊責備失主,不如先想想該拿這袋東西怎麼辦吧?
應該要先送去警察局吧,說不定袋子裡面有能夠辨識失主身份的證件資料之類的……
這麼想著,我一邊動手拉開了旅行袋的拉鍊。
但是一拉開拉鍊,我的臉就垮了一半,看來要靠袋子裡面的東西來找出失主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裡面根本是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
「搞什麼嘛!」我又把拉鏈關上。
把一個空的袋子丟在我的機車上面,這是什麼意思?看來只是有人想把舊袋子給丟掉而已,這根本不是什麼失物,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其他解釋了。
雖然這個旅行袋看起來還可以使用,但我可不想用這種別人亂丟的東西。
我正要把這旅行袋再隨便丟到路邊時,我發現了一件事。
旅行袋的外表,看起來就是鼓鼓的,裡面不可能沒裝東西,這種袋子如果沒裝東西的話,一定會從中間整個陷下去才對。
可是我剛剛打開袋子時,裡面確實是空的。
我伸手拿起旅行袋的背帶,試著往上提了一下。
好重,至少也有要十公斤重。
我伸出食指,戳了戳旅行袋那鼓脹的外觀。
袋子裡果然有東西存在。
隔著布料,指間的確碰到了某種東西,某種被裝在袋子裡面,而我剛剛打開卻看不到的東西。
而這種奇特的觸感,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唉喔!」我迅速將手縮了回來,因為就在上一秒,手指上突然傳來劇烈的刺痛,袋子裡似乎有某種生物,而且牠竟然隔著布料咬了我一口。
這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或者該說,裝的到底是什麼怪物?
剛剛打開拉鍊時,裡面確實是空的,但此刻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剛剛我到底有沒有看清楚裡面的東西?
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打開袋子來看一次,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那份勇氣了。
一開始,我以為這只是普通的旅行袋。
但現在,我知道裡面可能裝著一個怪物,在這種情形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去打開袋子的。
不能讓這種東西繼續留在我的機車上,我抓緊旅行袋的背帶,把它從機車踏墊拖到地面,當旅行袋落地時,發出了相當厚重的一聲「碰」。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因為就在我將旅行袋重重拖到地面時,除了撞到地上的「碰」之外,袋子裡還發出了某種聲音。
「嗚。」
雖然只有短短一聲,但我聽得出來那是一個女性痛苦的呻吟聲。
這聲音讓我打消了想逃跑的念頭。
也許袋子裡的並不是怪物。
我蹲下來,伸出手輕輕摸向剛剛我被咬的位置,但這次袋子裡的東西並沒有咬我。
透過布料,我的手沿著形狀開始摸索,我試著想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那一小塊範圍內,我摸索出了一個形狀,而這個形狀不管對誰來說都很熟悉。
鼻樑、耳朵、以及剛剛咬我的嘴巴……這是一張人臉的形狀。
我再繼續往旁邊的範圍摸索,摸到了糾纏在一起的手指跟關節,扭曲的四肢被堆疊在袋子裡。
我明白了,這旅行袋裡並不是空無一物。
它曾經用來裝過某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已經被取出來了,但是某種意識跟痕跡卻不可思議地留了下來。
我可以感覺得到,當我的手碰觸到她時,她正在袋子裡微微顫抖,也許她一開始會咬我只是因為她過於害怕而做出的反擊而已。
她的頭部跟四肢被砍下,然後被塞進這個旅行袋裡,當她的肢體從袋子裡被取出時,恐懼跟怨念卻留了下來。
而這個旅行袋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出現在我的機車上。是兇手隨機丟棄的嗎?還是有人撿到了袋子,卻又因為恐懼而將袋子丟到我的車上?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無所謂,既然出現在我的機車上,那我就必須做出正確的決定。
警察也許會懷疑這只是個普通的旅行袋,但只要親眼見識到旅行袋詭異的狀態,跟親手觸摸到死者的意念後,警方也會相信我吧。
這樣的故事應該可以被接受。
就這麼決定了。
「喂,你聽說那個案子了嗎?」
「很久沒看新聞了耶,你說什麼案子?」
「就是之前的那個女大生失蹤案,昨天終於破案了喔。」
「咦?終於找到人了嗎?」
「本來以為她是失蹤了,可是警方證實她一開始就被殺害了,而且兇手還在分屍後把屍塊丟到山上。」
「你剛剛說昨天破案了,所以代表兇手已經被抓到了嗎?」
「是啊,那個兇手也很奇怪,竟然自己拿著裝屍塊的旅行袋跑去報警,還說了一段二流恐怖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我從報紙上看到的時候,簡直是要笑死了。」
「他說了什麼啊?」
「就說什麼死者的意念還留在袋子裡,他懷疑這是犯人在殺人後所丟棄的袋子啦什麼什麼的,而且他堅持說死者的恐懼跟怨念還殘留在袋子上,他還說袋子裡明明是空的,可是看起來卻是有塞東西,而且拿起來很重等等……他甚至說自己可以透過袋子觸摸到死者呢。」
「那警察怎麼說?」
「警察不管怎麼看,那都只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袋而已啊,但警方也懷疑他有吸毒所以才胡言亂語,就把他拘留起來調查,結果在他家發現大片的血跡殘留,再繼續調查之後,他果然就是兇手啊。」
「那兇手是想假裝成撿到證物的無辜民眾來躲避嫌疑嗎?但是說什麼旅行袋有死者的意念……那也太白癡了吧?如果不說這個故事的話,警察根本不會去調查他啊。」
「是啊,說不定旅行袋上的死者意念也只有兇手自己才感覺的出來而已,也許是死者設下的陷阱也不一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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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這篇,心情其實很沉重。
昨天上臉書時,照例去看了一下有哪些朋友過生日,看到有比較熟的讀者過生日的話通常都會去特殊問候一下。
有一位曾經聊過的讀者也在昨天過生日,而且這位讀者很特殊,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師,所以讓我印象深刻。
我點過去他的動態後,先是看到不少生日快樂的留言。
然後是許多讓我不可置信又震驚的留言,而隨著動態的日期往前拉,我只能接受事實。
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只看到那位讀者的女兒在去年12/30用他的帳號PO出了父親已經離開的訊息。
從許多學生的留言中,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老師。
翻開聊天訊息,他上次才說到會期待我新的短篇合輯,但只可惜我沒能來得及讓他看到,也沒機會再跟他多聊了。
人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後悔。
最後也只能說。
朱老師,謝謝,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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