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手機 @ 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因為「黑色手機」這本書已經徹底絕版了，所以不斷跟我要這本書的朋友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沒有書了啊......

而這本書的故事內容是「死神遊戲」的續集，在剛開始發佈的時候也是在台灣論壇上面連載的，所以很多台論的朋友應該都對這個故事印象很深刻。

這個故事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因為這是我第一本出版的書籍，於2008年8月出版，當時的我才19歲，現在回頭去看這篇故事，精彩的地方雖然很多，不過需要改進的地方卻是更多。

很抱歉最近都沒有時間再寫新的故事上來，因為工作方面正處於衝刺期，所以請再等一下吧！沒有買到我第一本書的朋友也不要再沮喪了，下面就是這本書的故事內容喔。

內容有點長，可以嘗試看看一口氣看完喔！

第一章：黑色手機

「扣隆扣隆扣隆……」

我叼著一根菸，看著瓦斯行的工人們一個個的將瓦斯桶滾入店內，他們穿著瓦斯行的藍色制服，汗如雨下的工作著。

這工作雖辛苦，但他們還是無怨無悔的工作著，因為，現在的工作實在太難找了。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找到工作啊？再這樣爛下去，我可能要去撿破爛了，我熄掉手上的菸，嘆了口氣，往街頭轉角的一家便利商店走去。

響亮的自動門鈴聲響起，我走進便利商店內，望了望店內，店員正在雜誌櫃前蹲著擺放書籍，他是個相當粗壯的中年男子，建壯的肌肉在他的手上不斷抖動著。

走到飲料櫃前，我隨手拿了瓶黑松沙士，然後轉身走回櫃檯結帳。

店員見有顧客上門，他將雙手在褲管上擦了一擦，然後從雜誌櫃前站起身來，走到櫃檯後頭。

「二十塊。」店員接過我的黑松沙士，笨手笨腳地掃描了條碼，我從口袋拿了兩枚十元硬幣遞過去，問道：「老信，這工作好做嗎？」

這店員是我的老朋友，老信。

「你說呢？」老信唸了一聲，接過我手中的兩枚硬幣，快速的收進櫃檯內，說道：「無聊的要死，活這麼一大把年紀跑來做便利商店店員，丟臉。」

我苦笑一下，接過他遞給我的那張發票，「有工作做就好了，我現在都還找不到工作做呢！」

老信無奈道：「我應徵的時候，店長還說我太老了，不讓我做，要不是我的一片死纏爛打，我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跑來當便利商店店員，實在奇怪。

「這裡的薪水不多，至少還能過活，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哈哈！」老信說。

「你的貸款還了嗎？」我這一問題一出口，老信便像是吃下了一大口黃蓮似的，臉色瞬間愁眉苦臉，他說：「還沒還，這工作的薪水光是要照料我的生活就不夠了，哪來的錢去還？」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打開我的沙士，在櫃檯前喝了起來。

「還能怎麼辦？」老信無奈道：「只能盡量籌錢了，然後躲躲討債公司的人。」

真慘，雖然我還沒找到工作，至少我沒有欠銀行一大筆的貸款。

「小林，你幹麻不快點找個工作？」老信向我問道。

不是我不找工作，而是太多工作都不要我，我回答：「我有找了，只是都沒人敢用我。」

「哼！那是當然，現在工廠、公司都只用有高學歷的年輕人，那裡敢用我們這些沒讀過書的粗人？」老信忿忿不平地說道。

我無奈的苦笑，我的學歷只有國中，高中讀到一半就被家人抓回田裡幫忙了，哪來的時間繼續讀書？

這時，又一名客人進入店內。

毫無疑問，他是來搶劫的，他頭上戴著一頂壓低的棒球帽，臉上配著墨鏡及口罩，身上穿的一身黑，厚重的黑色夾克加上黑色風褲，在加上他手上那把亮晃晃的西瓜刀，若他不是來搶劫的，那他是來幹麻的？推銷西瓜刀的麼？

「搶錢！把櫃檯的錢通通拿出來！快！」搶匪揮著他手上的西瓜刀，對站在櫃檯聊天的兩個人大喊。當然，那兩個人就是我和老信。

搶匪這一喊出聲後，我看到老信臉上開始抽動，我知道，老信要發飆了。

果不奇然，老信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你說啥？搶劫？」

老信霸氣十足的走道搶匪面前，大聲吼道：「小子！你是來搶劫的嗎！」

我似乎看到搶匪開始發抖了，我敢打賭，在那副墨鏡及口罩下面的臉孔，已經抖到不成人形了。

「對！」搶匪大喊，我實在很佩服他，在怒火中燒的老信面前，骨子還能這麼硬。

「你夠膽！」老信大喊，右手忽地向搶匪抓去，搶匪大驚，往後退了一步，搶匪這一退，老信已將他手上的西瓜刀給搶了過來。

老信將刀高高舉起，揮了下去，他瞄準的不是搶匪，而是櫃檯。

「鏘」的一聲，西瓜刀已直挺挺的被老信砍在櫃檯上，刀身還在不斷的抖動著，可見老信的手勁多麼嚇人！

「來搶劫？」老信開始大聲罵道：「你這個沒長眼睛的死傢伙！你沒看到我這麼一個大男人跑來便利商店做店員！貸款都還不完了！你還找我搶錢！老子我比你還想搶錢！」老信說完，鐵拳已往搶匪臉上衝去。

搶匪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拳，實在無閃躲的餘地，只得乖乖的挨了老信一拳，這拳把他打的眼前直冒金星，連墨鏡也被打飛了。

鮮血不斷的從搶匪鼻子上留了出來，鼻樑很明顯的被打斷了，他左手壓著鼻子，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你老師不錯咧！老子都沒錢了還來找我搶錢！」老信一邊罵，一邊將櫃檯上的西瓜刀給拔了出來，他說：「這刀還能夠帶回家用，小林，你要麼？」

我搖搖頭，我並不缺刀用。

「剛剛那小子來一下，把我弄得沒心情顧店了。」老信將他身上的便利商店制服給脫下來，丟到我的身上，「小林，幫我顧顧店，我去外面抽一會兒菸，等會就回來。」

我呆呆的拿著老信丟來的制服，目送著他離開店內。

我無可奈何，這個老信還是那副德性！心情一不好，連工作都不做了！

我無奈地穿上制服，開始站在櫃檯後頭發呆。虧這時間沒多少客人，雖有一兩個客人來了，我用掃碼機隨便掃了一下產品的條碼，在隨便按了幾下收銀機，把發票給客人，也沒什麼困難。

「鈴鈴鈴鈴鈴……」一段鈴聲響起，是從便利商店制服上傳出來的。

我找了一下，在胸前口袋裡找到一台手機，看不出來，老信這傢伙竟然還有錢買手機。

不過這手機樣式相當奇怪，大小剛好可以放入我的手掌中，沒有螢幕，只有0~9跟一個「Talk」的按鈕，機身全黑，側邊有著紅色的線條。

手機不斷的響著，我看了看店外，他媽的，老信這傢伙正在跟對面的檳榔西施聊天，我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了。

我按下了「Talk」的按鈕，接了電話。

「喂？」我問。

「你好，林俊龍先生。」手機那頭的是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我是死神。」

「你說什麼？」我問，這傢伙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嚇到了。

「林俊龍先生，我是死神。」手機那頭的男子聲音說道：「我想請你玩個遊戲。」

第二章：遊戲開始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問。

「因為我是死神。」手機那頭的男子平穩地說道：「林先生，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的一切資料。」

我這個人是相當鐵齒的，我從來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是個道地的無神論者，這傢伙說他是死神，我當他是在放屁。這傢伙八成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知道是我接了老信的手機，便想開開我的玩笑，真夠無聊的。但我現在還沒辦法聽出這是誰的聲音，真人跟電話裡的聲音往往會有一段差距，而且現在講沒幾句話。

「是嗎？你是死神？」我開玩笑道：「那你隨時都可以取我的性命囉？」

既然他想打來玩，就先跟他玩一下吧，差不多的時候再叫他閉嘴說正事。

「當然。」簡潔的一句肯定句。

「哈，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啊？」我哈哈笑道：「怎樣？快來殺我啊？」

「……」手機那頭一片沉默。

「你殺不了我是吧？」我嘲笑道：「不要在搞這種無聊的惡作劇了啦！你到底是誰啊？」

「林先生，我不殺你是有理由的。」男子似乎還想繼續玩下去，「因為你是這個遊戲的主角。」

「去你的，你還想繼續玩啊？」我開始有點生氣了。

「看來我不稍微示範一下，你是不會相信的是吧？」男子語調中帶著點笑意。

「是啊，我是不會相信的啊，你到底是誰啊？我懶的跟你玩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幫你跟老信轉達了就是。」我繼續擦著我的鐵齒金牌。

「算了，之前的遊戲參與者也都是因為不相信，結果換來了慘痛的代價。」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意竄到我的身上。「那麼，林先生……」手機那頭的男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就請你現在走出便利商店的門口吧……」

電話掛了。

他的最後一句話，在我的鐵齒金牌上狠狠劃了一道疤痕，他怎麼知道我在便利商店？

啊，是了是了，因為這是老信的手機，因為老信這時應該是在便利商店工作的，他當然知道我在便利商店裡，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啊。想到這裡，我看了看外面的老信，他還在對面的檳榔攤跟檳榔西施愉快的聊著天。

還是先出去吧，去找老信，他搞不好知道這通惡作劇電話是誰打的。

於是，我決定丟下便利商店，往對面的檳榔攤前進。

可是，我的一隻腳還沒完全踏出便利商店，耳邊聽到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熱浪迎面而來，再加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整個人給撞離地面，我的身體整個朝後面飛了去。

我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便利商店地板上，煞時間，我的耳朵什麼都聽不到，環繞在我耳邊的只有「嗡嗡嗡嗡嗡」的耳鳴聲。

好痛啊，我的頭也摔到了地面上，巨大的疼痛感襲擊了我的後腦杓，我幾乎快昏了過去。

我整個人無力的躺在地上，在經過了數分鐘後，耳朵旁的「嗡嗡嗡」才安靜了下來，頭也沒有那麼痛了。

我費力的將身子撐起來，看看店裡的情況，我傻了。

店面的玻璃已經全被震碎，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有的甚至直挺挺的直接插在地上，值得慶信的是，那些玻璃都沒找上我。

放置在門口的櫃子，也已經倒了下來，產品零零落落的掉落在地板上。

尖叫，我聽到了尖銳的尖叫聲，還夾雜著呼救、哀叫的聲音。我站起身來，往店外走去。

慘不忍睹，此時外面的街道，根本是人間煉獄。

許許多多的店面都已經被摧毀，零落斷肢、內臟等許許多多的人類器官散佈在各個角落，而車輛，更是紛紛起火燃燒。

「這裡怎麼了？」一名男子大聲喊著，他是剛剛才從隔壁街跑來的吧？

「快叫救護車！瓦斯行爆炸了！」有人接口道。

忽然，「碰！」一聲大響從我身旁傳來，我轉頭一看，一台車又再度爆炸了一次，閃亮的火光伴隨著濃煙往天空裊裊升去。

一位女士正抱著一個東西，一個血肉糢糊的肉塊，悲慘的仰天嚎哭著，一名男子，搖搖晃晃的靠在一台翻倒在地的汽車上，尋找著他的右手。

「老信？」我撇一撇眼，看見了老信，一個招牌直接撞上了他的身體，直接切入了他的腹部，將他整個人分成兩半。

我走到老信身旁，老信的眼珠子睜的大大的，我知道，他在死前，必定是緊緊盯著朝他飛來的招牌吧。

不久前還在跟老信有說有笑的檳榔西施倒在不遠的地方，她的臉上插了一片玻璃，一個汽車輪胎壓在她的肚子上，我轉過頭，開始吐了起來。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最難過的嘔吐，是想吐，卻又吐不出東西來的那種嘔吐。

「鈴鈴鈴鈴……」是手機鈴聲。

我撇過頭，那隻黑色的手機正安穩的放在老信的手上，我驚呆了。

我幾乎忘了這隻手機的存在，這隻手機應該在店裡的才對啊？怎麼會跑到了老信的手上？

我顫抖著，我拾起手機，接了。

「如何？林先生？」手機那頭仍是深沉的男子聲音，「你現在相信了吧？我想殺多少人，就能殺多少人。」

我沉默，說不出話來。

「你還是不相信？我還需要再示範一次嗎？」男子說道。

「這……」我終於吐出一句話：「你是恐怖份子嗎？」

我的頭腦很亂，但還可以大致整理出目前發生的事情。對方知道我在便利商店裡，而且抓好了我走出店門的時間讓瓦斯行爆炸，這代表說，對方在某處監控著我，而且搖控讓瓦斯行爆炸……除了恐怖份子，我想不出其他解釋。

男子哧地笑了一聲，說：「我不是說過我是死神了？你們人類難道都那麼頑固嗎？」

我不理他說的話，自顧自說：「你想要什麼？錢？民主自由？那你要去跟政府要才對啊，來找我們百姓幹麻？」

像錄音帶Replay似的，男子重複了一次他說的話：「我說過我是死神了。」

「棍……」老信死亡帶給我的訊息似乎傳達的有點慢，我現在才覺得怒火中燒：「你以為用了個炸彈、架了望遠鏡就以為是死神啦？你以為自己是神？以為可以殺人就是神了？你最好不要攘我逮到！」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接下來你就會知道你有多麼愚蠢了。」男子說：「你看你的左前方，回答我，你看到什麼了？」

我往男子說的方向看去，看到兩台因為爆炸而翻倒的汽車、還有一個婦女……一個抱著孩子大哭的婦女。她懷裡的孩子也受到了驚嚇，兩眼呆滯的望著前方，表情跟木頭人一樣死板。

那孩子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其中一台翻倒的汽車。我定神一看，發現那台車子下面有個人，一個被車子壓成肉餅的男人。

霎那間，我懂了，關於那個婦女、孩子跟在車底下的人。

「不如這樣吧，我就做做好事，送他們一家人去團圓。」男子語氣冷冰冰地說出這句話。

我注意到那對母子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

但我來不及喊出聲音，招牌便無情的落了下來。

那是一個長條的霓虹燈招牌，落下來以後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往旁邊倒去，那是因為那對母子已然成了它的墊腳石。

那股難受的嘔吐感又從我胃裡衝到嘴巴裡，我根本沒有防備，胃酸就這樣從我嘴裡吐了出來。

「你該相信了吧？不然，我還可以再多殺幾個人，反正對我來說沒差，只是你挺的住嗎？林先生？」

我現在是維持著雙手按在膝蓋上，彎腰嘔吐的動作，手機在我手上，但我卻能將手機裡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我才站起來，擦掉嘴邊的胃酸，「好，我先不管你想要什麼，我相信你。」

「很好。」男子滿意地說道：「或許我還沒跟你講解過遊戲規則？是吧？」

「是的。」我很意外我竟然能很順暢的說出這兩個字。

「這個遊戲其實也沒什麼規則，但還是要請你注意聽了，第一，請勿摧毀手機，或是做出任何對手機不利的事情，懂吧？」

「嗯。」我應道。

「第二，你只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了，懂吧？」

「嗯。」我還是回答那個字。

「很好，林先生，接來是第三條規則，聽好了，第三，請勿逃離遊戲，懂了吧？」

「嗯。」不是我不想多說話，而是我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好，接下來是最後一條了，第四，若你沒有辦法完成我交代給你的所有任務的話，我就殺了你，懂吧？」

「嗯。」

「很好，林先生，謝謝你的配合。」電話那頭的男子滿意的說道，不，或許我現在應該稱他為「死神」了？

「林先生，遊戲已經開始了。」死神說道：「你的第一項任務，在……」死神接下來說了一個地址，掛斷了。

我知道那個地址的，很近。

我不自覺的將手機放到了口袋，我是要去？還是不要去呢？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給我什麼任務，但絕對不是幫他去商店買瓶料這種簡單的事情……

另一個問題是，他說如果我沒完成的話就會殺了我，怎麼殺？遠距離狙擊？還是我的身體內已經被偷偷安裝了一顆炸彈？

現在確定的是，不管他是恐怖份子還是真的是死神，他可以殺人，也無所謂的可以殺掉更多的人，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我比較相信前者。所謂的下一個任務，大概就是要我去找出炸彈吧，蠻多電影裡的恐怖份子都是這種喪心病狂，但怎麼會是我？

救護車這時趕到了街口，幾個人下車被這慘況給嚇傻了眼，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個年約六七十的老人本來趴在地上哭叫，一看到救護車隊來了，他馬上跑到車隊裡拉住一個醫護人員的手臂，哭喊著對醫護人員說：「拜託！行行好！幫我救人……我孫子還在裡面……」

老人一邊指著一棟塌掉一半的老舊民宅，看來凶多吉少。

我心中一痛，看著其他許多奔向救護車要求幫助的人，自責感瞬間佔據了我的內心。

某方面來說，這件事應該是我的錯……不，任誰接到了那種電話，一時間也不會相信的吧？

死神的一句話突然快速竄進我的腦海裡：「算了，之前的遊戲參與者也都是因為不相信，結果換來了慘痛的代價。」

原來這就是代價嗎？

我彎下身來，伸手將老信的眼睛蓋上。

「再見了，老友。」我對著老信的屍體說道。

先不管對方到底是人是鬼，我先到那個地址確認情況，然後報警，手機也一併交給警方處理。

就先這樣決定了。

第三章：赴會

早上十點三十二分。

我來到死神給我的地址，那是個相當簡陋的小公寓，一扇破爛的鐵門在我面前晃啊晃的，裡面的是一層往上的樓梯，通往各樓層的每個房間。

要不要進去呢？我猶豫著。

死神給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我上去之後又會碰到什麼事？一大堆的疑問。

剛剛街道上的血腥畫面還在我的眼前像跑馬燈一樣的不斷顯現著，我知道，若我不聽從對方的話，我自己可能也會變成那樣子。

不管了，還是先上去吧，先看情況再看看要不要報警。

我將身上的便利商店制服脫了下來，放在旁邊的一個盆栽上，這件衣服已經不需要了，至於手機，我放到了我的褲後袋。

走上樓梯，來到了二樓，在二樓的樓梯頂端，站著一個男子，他叼著一根菸，頭髮染的金黃，穿著一件相當花俏的夏威夷上衣及黑色七分褲，十足的小混混模樣。

我並沒有留意他，繼續踩著樓梯往上走，不料這男子卻一把抓住了我。

「你遲到了。」男子一邊說一邊熄掉了他手上的煙，「這裡。」男子抓著我開始往樓上走。

我完全摸不著頭緒，這傢伙要把我帶到那兒去？

我們走到了四樓後，停了下來，男子在一間房間前敲了敲門，三長四短的敲門聲，是暗號嗎？

「丌阿」的一聲，破舊的公寓鐵門打了開來，男子轉過頭對我說道：「進去罷！」男子說完，走了進去。

該進去嗎？房間裡頭是什麼？要不要先報警？

我一個猶豫，剛剛進去的男子又走了出來，他面帶怒色道：「不是叫你進去了嗎？還站在外頭幹麻？楊哥對你很不滿呢！你這次死定了！」聽的出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幸災樂禍。

看來現在如果報警，我只有人頭落地的份了。

我被男子推進了房間內，我定神一看房間內的景象，差點嚇出尿來。

裡面有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兩個東西，一個空的啤酒瓶跟幾杯零零落落的酒杯，還有一把自動手槍。

桌子後頭站了一個人，他滿臉殺氣，一副狠角色的模樣，而他的身旁還零零落落的站了幾個人。

帶我進來的男子把門鎖上了，然後走到桌子面前，與站在桌子後頭的男子微一點頭，說道：「楊哥，人到了。」他隨後走到了桌子後面，跟其他人站到了一塊。

就算是再笨的人，都知道現在情況可不妙了。

「東西呢？」站在桌子後頭的男子走了出來，他順手拿起了桌上的自動手槍。

剛他們剛才的對話來看，這男子就是楊哥無疑，於是我傻傻應道：「楊哥……這……」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啊？連那個「東西」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你遲到就算了，還忘了把東西帶來？」楊哥冷冷說道，他接著從懷裡拿出一條白色的手巾，在手槍上細心的擦拭著。

我真的快要尿出來了，他媽的。

「楊哥，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只是湊巧到這棟公寓來而已……」我開始設法解釋，我不是那個要來跟赴他會的倒楣鬼，他們找錯人了。

「是麼？」

「是啊……」我支唔應道。

楊哥慢慢踱步到我的面前，一語不發，致命的沉默感，在房間中散發著，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當然包括我，我深怕我一出聲，子彈就會往我的身上招呼過來。

一片安靜，我已經可以聽到我頭髮上的冷汗流落到肩膀上的聲音。

忽然，一陣敲門聲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扣，扣，扣，扣扣扣扣。」是個三長四短的敲門聲，跟帶我來的男子敲門的方式一樣，這果然是個暗號。

楊哥先是臉色一變，隨後又恢復了原有的樣子，他向站在他身後的小弟們說道：「阿奕，去看看是誰來了，應該是自己人，不要緊的。」

那群小弟中有人應了一聲，然後走出了一個人來，就是那個帶我來的男子，他是專門幫大哥跑腿的吧？真可憐。

阿奕走到門邊，開了門，但，門才開出一個縫，阿奕整個人就跑出去了，說的很含糊不清是吧？說的清楚點的話，門外似乎有個東西，把阿奕整個人給拉了出去。

楊哥的臉色又是一變，不過這次他的臉色沒有恢復，他雙眼緊緊盯住門，那扇開到一半的門。

「阿奕？」楊哥向門外問道，阿亦沒有回聲。

楊哥的臉色變的更難看了，他將眼神轉向我，怒氣凌人的對我喝問著：「你在外面還有幫手麼？」

我被他給嚇的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我只能結結巴巴的說著：「不……沒……有啊……」

楊哥哼了一聲，又對著他的那群小弟大聲喝道：「阿張！你出去看看！」

「啊……是……」從人群中走出了一個模樣不起眼的人，又是個可憐的傢伙。

阿張膽怯的走到門邊，他將頭往門外伸了出去。

咻的一下，他整個人又被拉了出去，霎時，我覺得我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襲上我的心頭。有東西，在門外有東西。

楊哥的臉色又變的更難看了一些，比便秘一個月時的表情還要難看。

再看看他身後的那群小弟，一群人嚇的驚慌失措，有幾個人已經很劇烈的在發著抖。

「媽的！在外面的是誰！」楊哥忽然大喊，並將他手上的手槍給對準了門，他一定下定了決心，只要一有他料想不到的東西進來，他就將那東西給打成蜂窩。

「丌阿」的一聲，門慢慢的完全打了開來，一個人走了進來。

我敢打賭，楊哥一定料想不到走進來的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他沒有開槍，大概是嚇傻了吧，這是當然的，我也嚇傻了，所有的人都嚇傻了。

「先生們，你們好嗎？」走進來的人說話了，是一個相當美妙、帶著嬌意的聲音，比林志玲的聲音還能讓男人放下心防。

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長髮女郎。

第四章：死神

「哎呀，剛才走出去那兩位先生是你們的朋友吧？」女郎走到楊哥面前，伸出手，壓住了楊哥拿槍的那隻手，女郎緊盯著楊哥的雙眼，有句成語叫什麼來著，四目交會？這就是當時的情景了。

女郎的手慢慢的往下壓了下去，而楊哥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大概已經被眼前的女郎給完全吸引住了吧，他那隻緊握住手槍的手，順從的隨著女郎的手，慢慢彎了下去。

忽然，女郎的手抬了起來，用極快的速度，在楊哥頭部晃了一下，之後，女郎手上多了個東西，楊哥的頭，她把楊哥的頭給摘了下來。

在接下來一秒的時間裡，甚至不到一秒，女郎用無法想像的手法，將房間中每個人的腦袋都給拔了下來，除了我之外。

煞時間，地上都是掉落的人頭，還有倒地的軀體，比剛剛在街道時的情景還要可怕。我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好頭還在。

但身體內部的情形可就糟糕了，嘔吐感又湧上喉頭，我又吐了一大灘。

想像一下現在的景象吧，十幾具沒有頭的屍體躺在地上，而且血還像忘記關的水龍頭一樣從脖子一直流。當然還有十幾顆剛落地的新鮮人頭，這種情況下會有一種每個人頭都在看你的錯覺。

女郎笑著看著我，她舔著她的手指，沾滿了鮮血的手指。

「你知道嗎？林先生，你沒有完成任務。」女孩一邊舔著手指一邊說著。

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女郎的話打醒了我，莫非她是？

「沒錯，我是死神。」我還沒出聲，女郎就開始解釋：「我現在的樣子只是我在人間的偽裝罷了，至於我的真面目，那是不能見人的，呵呵，要是你想看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看呵。」

我傻傻站著，女郎走到我面前，用手輕輕的點了點我的鼻頭，她俏皮的說道：「怎麼？你好像嚇傻了啊？呵呵。」

現在我眼前有一個美女正在俏皮的挑逗著我，若是平常，我一定會心花怒放，可是現在不一樣，眼前的這個美女剛剛才殘忍的屠殺了十幾個建壯的男人啊！

「妳想幹麻？」我終於開口說話。

「之前不是在電話裡說過了？」女郎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想跟你玩個遊戲啊！」

「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我繼續問道。

「啊！我之前難道沒交代清楚嗎？」女郎睜大了眼睛，相當驚訝的說道。

哇靠，你連要我來這種地方幹麻都沒有說！那玩個屁！

我本來想罵一大串的三字經，不過為了我的腦袋瓜著想，我只搖了一下頭做為回答。

「啊，真的嗎？」女郎搔了搔頭，看上去很可愛，可惜我現在對她的感覺只有恐懼，該死的恐懼。女郎繼續說道：「那就是我的不對了，我好像沒有把遊戲的詳情解釋給你聽啊？」

我點點頭。

「好吧，你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救人。」女郎說。

救人？

「你要救的人，正是我要殺的人，我會給你目標的特徵及出現的時間跟地點，你的任務就是去救他，不然我就會殺了他，懂了吧？」女郎繼續說。

「若我沒救到人的話呢？」我問。

「那就換你死呀！呵呵！」女郎笑道：「不然我們定個時間好了，在今天深夜12點以前，你都沒完成任務的話，就換你死，可以吧？」

討厭的午夜12點。

「好！那就這麼說定囉！」女孩高興的說道：「之前沒解釋清楚，也沒給你清楚的任務，算是我的錯啦！哈！你應該不會怪我的吧？」

我要怎麼怪妳？揍妳一頓嗎？

「好，那我先走囉。」女郎甩了甩她的長髮，往外走去，她剛走出房外，便回過頭對我說道：「等會我會用手機連絡你喔！拜拜！」語畢，她整個人走了出去。

好吧，至少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很清楚了，死神會給我目標的特徵及出現的時間及地點，我的任務就是保護目標，不要讓他被死神給殺了。

但我又想到女郎剛才連取數人人頭的殘忍手法，我怎麼可能贏的過她？還有，為什麼會是我？而且為什麼要用這種遊戲的方式來殺人？

太多疑問了。

至少有一點已經很肯定了，那就是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死神，不過一定不是人。

先暫且相信她真的是死神吧，這下連報警的份都免了。

忽然，手機響了。

這該死的死神，才剛走出去就打電話給我。

我接了起來。

「你好，林先生。」手機那頭是沉穩的男子聲音，「你的下一個任務，十一點十分，在XX運動公園裡，目標是一個穿著藍色上衣，黑色運動短褲的男人。」死神掛斷了。

XX運動公園，離這裡有點遠，用步行的話得花上不少時間。

看來只有坐計程車了，不過我身上並沒有錢，該怎麼辦？

思索中，我瞄見地上的屍體。

搜括死人的財物一向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我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實在是不得已的。

忍住厭惡感，我在楊哥及其他小弟身上找到了四千多塊，夠用的了。

看看手錶，早上十點四十五分。

我走出房間時，看見房間外頭也有兩具沒有頭的屍體，那就是之前出去的阿奕跟阿張吧，可憐的傢伙。

我衝下公寓，開始找計程車。

早上十一點八分。

我已經來到了死神所說的公園，今天不是假日，這公園實在是該死的冷清，雖然說還是有一些人。

有幾名老人悠閒的坐在公園的石桌椅上下著象棋，有幾名則是在旁一邊觀戰一邊聊天。

公園池塘邊坐了幾個膚色頗黑的男子有說有笑的聊著天，他們一定不是台灣人，因為我聽到了他們談話時的語言，可能是菲律賓人，我猜。

總之，現在在公園活動的人當中，並沒有一個穿著藍色上衣，黑色運動短褲的男人，只能等了，這名目標應該會在十一點十分時出現。

我看看手錶。

早上十一點十分。

時間到了。

一名男子走進公園，藍色上衣，黑色運動短褲。

這就是目標了，錯不了的。

我迎向他，阻擋了他的去路，我說：「先生，請等一下。」

「你幹麻？」男子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相當不客氣。

「你的生命有危險，有人要殺你。」我開門見山。

「你在說什麼啊？」看來男子把我當神經病看待了，「有人要殺我？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正想說話，我的眼角餘光卻剛好瞄到一個景象。

是那個長髮女郎，也就是死神，她正在公園對面的街道上，等著紅綠燈。

她要來了。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冷汗迅速從毛孔滲出。我說：「先生，你看對街那個長髮女子，她正是要來殺你的！」

「先生，開玩笑別太過分了，你是瘋了還是怎麼的？」男子不顧我的勸告，他把我推開，自顧自的往公園走去。

媽的，為什麼人類都這麼頑固？

再回頭看看長髮女郎，她已經在過馬路了。

該死的，我該怎麼辦？

第五章：逃命

緊急狀況，我只好用下下策了。

我拿出我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我之所以會隨身攜帶瑞士刀的理由很簡單，為了防身，現在的社會治安實在太爛。雖然說要是真的遇到了什麼狀況，一把小瑞士刀其實是沒什麼鳥用的。

我平常都將刀給收在後褲袋中，以便拿取。

男子背對著我繼續往公園走去，我拿出瑞士刀，走到他的背後，用刀尖頂住他的背，男子身體像觸電般震動了一下，他的腳步立時停止。

「走出公園。」我拿刀頂住他的背，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再回頭看看死神，也就是那名長髮女郎，她已經過了馬路，正朝著公園的入口大門前進著。

來不及了，「快走，否則我一刀刺下去。」我焦急地拿著刀催促著男子，他身體冒出冷汗，開始往公園大門走去。

不成，死神也是要從那個大門進來公園的，這樣我們會自己跟死神撞到，必須走別的地方才行。

「不不不不，不要走那裡，走別邊。」我撇撇頭，公園另一邊還有一個門口，我挾持著男子往那邊前進。

此刻，我能夠十分了解挾持人質的綁匪的心情，真夠他媽的刺激。

一些原本在聊天的老人看見了靠在一起的我們，開始對著我們指指點點。他們是怎樣？發現我正用刀挾持著他了嗎？還是只是認為我們是對同性戀？

多想無益，我與男子走出了公園，往街道走去，在回頭看看死神，她正悠閒的在公園中朝著我們走來，那群老人看見死神，又開始譏哩呱拉的吵了起來。

「你有車嗎？」我問男子。

「不……請你別殺我……你要……多少錢……」

他媽的，答非所問。

看看死神，她已經離開了公園，走到了街道上，大約只離我們三十多公尺遠了，怎麼辦？

看來我得出下下下策了。

我從口袋中拿出死神的手機，頂住他的背後，並將那把瑞士刀給收進了口袋。

「現在頂著你的是一把槍，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就開槍。」我說。

其實我手上根本沒槍，那只是一隻手機。

男子身體又是一震，比剛才還要劇烈的震動。

「別……開……」男子哀求著。

如果他這時轉過頭來，就會發現頂住他的根本不是槍，只是一隻手機罷了。

別回頭啊。我乞求著。

「扣達！扣達！扣達！扣達！扣達！扣達！」長髮女郎的高跟鞋聲不斷在我身後響起，聲音每增加一次，我的恐懼就又增加一層。

「聽著，」我繼續拿著手機頂著他，「我要你一直跑，沿著街道一直跑，不准回頭，你敢回頭我就開槍，我是說真的。」

男子點點頭，他心裡想必怕極了，但我可是比他還怕啊！

「扣達！扣達！」高跟鞋聲又更大了一點，要來了。

「快跑！」我喊道。

男子開始往前奔去。

不要回頭啊，若他一回頭，就會發現我手上的不過是隻手機，他就可能會回來找我算帳，死神就會抓到他，取了他的性命。所以，千萬不要回頭啊！

男子沒有回頭，他就這樣一直跑著，跑著。

「林先生，你知道嗎？」一個甜美的女子聲音從我身旁傳出，死神已經來到了我的旁邊，她說：「你犯了個大錯。」

犯錯？怎麼了？我犯了什麼錯？

「碰！」一聲大響。

我轉頭一看。

男子死了，他整個人被撞飛，飛進了一家精品店裡，他的身體頓時將店面玻璃砸的粉碎。

撞到男子的休旅車因為緊急轉彎而衝進了路邊的便利商店，整台車都撞了進去。

「么壽！死人了！」一名旁邊的中年婦女開始尖叫，路人開始恐慌。

「快叫救護車！」

「沒救了！已經死了！」

「快去便利商店看看！」

我傻傻站著，不知該做什麼。

「你又嚇傻啦？哈哈！」女郎調皮的躍到我面前，她又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鼻頭。

「你以為只要讓目標遠離我就沒事了嗎？」女郎嘲笑著我：「告訴你，我能殺死目標的方法有很多種呢！就拿現在來說好了！除了我親自出手之外，我還能利用意外事故來殺死目標，懂了吧？哈哈。」

現在的我，好像一隻敗家之犬。

虎落平陽被犬欺，混蛋。

「為什麼是我？」我呢喃問道。

「嗯？你說什麼？」女郎似乎沒聽清楚。

「為什麼玩這遊戲的是我？」我重複了問題。

「喔，這個問題啊。」女郎笑道：「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等遊戲結束時我再告訴你吧！」

擺明在耍我，可惡。

「如果你有時間問問題的話，乾脆拿來專心做事吧！午夜十二點可是一眨眼就到了喔！」女郎整理了一下頭髮，她說：「我要先走了，下個任務等一下會用手機通知你。」

女郎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繼續玩？

不如直接把手機扔了，搞不好就可以結束了？

思索中，手機響了，我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手機摔到地上去。

我把手穩下來，接了手機。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XX百貨公司前，一名穿著藍色旗袍的女人。」死神說完，掛斷了。

我看看手錶。

十一點二十三分。

死神說的XX百貨公司有點遠，該怎麼去呢？

我煩惱著，一眼瞧見正在等紅綠燈的計程車，又得花錢了。

中午十二點十三分。

花的時間比我想像的還要久，該死的。

大部分的事件收音機都已經在報導了，包括早上的瓦斯行爆炸事件、還有剛剛的公園男子事件……我實在不得不佩服台灣媒體的行動速度，半個多小時前發生的意外現在就能報導，夠厲害。

至於楊哥那群人，媒體還沒有任何的報導，他們的屍體應該還沒被人發現吧，畢竟那棟破爛公寓應該不會有人去的。沒被發現也好，不然不知道會有多聳動，十幾具沒有頭的屍體堆在水果日報頭版應該會很嚇人。

我在百貨公司前面的麥當勞簡單買了些東西吃，然後開始尋找符合目標特徵的人。

穿著藍色旗袍的女子，平常應該不會有人穿著旗袍來逛百貨公司的吧？

百貨公司門口異常熱鬧，看來是要辦什麼活動，人擠的水洩不通，我暗自怒罵，這只會妨礙我罷了。

無意間，我看見活動掛著的招牌。

夏季旗袍走秀表演場。

旗袍？

莫非死神這次的目標是個穿著旗袍走秀表演的模特兒？

我不禁傻眼。

該死的，我這次頭大了。

第六章：逮捕

中午十二點二十分。

離死神說的時間還有十分鐘，該怎麼辦？

旗袍秀的走秀已經開始了，模特兒穿著各式各樣的旗袍走在走秀台上，吸引著台下眾人的目光。

我才懶的看她們，她們之間沒有一個是穿著藍色旗袍的，若死神說的是真的，穿著藍色旗袍的目標應該會在十二點三十分時才會出現。

我必須先找到目標才行。

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

我好不容易才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走秀場的後台，許多工作人員正忙碌著。

我正要進去後台，卻被一個工作人員擋住。

「對不起，先生，這裡只有工作人員才能進入。」

哇靠！都要出人命了還來擋我！

「我有急事，拜託你！」

工作人員搖搖頭：「不好意思，這裡只有工作人員能夠進來。」

我受不了了。

我舉起雙臂，奮力將眼前身材壯碩的工作人員推到一旁，然後奮力的往後台衝去。

「抓住他！」被我推開的工作人員大喊。

一群穿著藍色制服的保全人員朝著我衝了過來。

我環顧後台，沒看到半個穿藍色旗袍的模特兒，可能是還沒換上衣服吧。

在保全人員制住我之前，我扯開喉嚨開始大喊：「穿藍色旗袍的女人！不要出來！有人要殺妳！不要出來！」

但願她能聽到吧……

我被一堆保全圍住，架了出去。

在我被架出走秀現場時，我看到了，那個長髮女郎，她站在人群中，對我笑著，一種輕視的笑容。

「放開我！」我大吼，奮力想掙開保全的掌握，我想衝去給那個該死的死神一拳！

「快報警！這人瘋了！」一名保全抓著我大喊。

我沒瘋！我很清醒！

我被保全壓在地上，動彈不得，漸漸的，警鈴聲越來越近，警察來了……

下午十二點五十八分。

現在的我，正坐在警局的偵訊室裡。

我被逮補了，警車一到現場後，就把我載走了，然後，把我關在這小小的偵訊室裡。

至於那隻手機，被警方給拿走了，該死的，要是死神又要殺人，我要怎麼知道？

這間偵訊室，只有我一個人。

我敢打賭，現在那群警察一定跟電影演的一樣，透過我前面的那副大鏡子看著我。

很討厭的感覺，這樣被人看著。

偵訊室的門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兩個刑警。

一個有著一副娃娃臉，一個看起來一副固執大叔的樣子，好奇怪的組合。

娃娃臉拉開椅子，坐在我的對面，固執大叔則是站在他身旁。

良久，我們都沒有說話，娃娃臉一直看著我，我低著頭，不想去面對那娃娃臉的目光。

「你怎麼知道的？」娃娃臉說話了。

我終於抬起頭，面對他的眼神。

「什麼？」我回問道。

「根據我們的消息，你在被我們逮補之前，曾經衝進走秀場的後台，喊了一些話。」

「沒錯。」

「你叫一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人不要出來，有人要殺她，現在我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

「那個穿藍色旗袍的女人會死。」

該死的，死神又成功了，他又殺了一個人。

「她死了？」我問。

「沒錯，死了。」娃娃臉從旁邊的固執大叔手上接過一疊照片，說：「這裡有照片，你可以看。」

娃娃臉隔著桌子把照片丟到我的面前，我瞄了一下，便不敢再看下去。

照片中，一個血肉糢糊的女人攤在地上，真他媽的噁弊了。

「她是怎麼死的？」我把頭轉到旁邊，不忍看到那幾張噁心透頂的照片。

「被砸死的。」娃娃臉解釋道：「被模特兒走秀的招牌給砸死的。」

「你們懷疑是我幹的？」我問道。

「在事故發生的十幾分鐘後，我們做了詳細的調查，這是一件完完全全的意外事故，只能算這位女士倒楣。」

我鬆了口氣，警方至少沒把我當成殺人兇手。

「現在的問題是……」娃娃臉緩緩說道：「你怎麼知道會發生意外事故？」

要說出來嗎？把死神的事情說出來？

我最後還是說了，把死神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說出來了。

「喔？」在聽完我的故事後，娃娃臉只發出了這個聲音。

而一旁的固執大叔，臉色則是奇怪的扭曲著。

「今早的瓦斯行爆炸，還有一名男子遭車撞死的消息，我都知道。」娃娃臉摸著下巴，「原來都跟你有關係。」

我點頭。

「還有那支死神手機……現在在哪？」

「我進來的時候，被你們收走了。」我回答。

娃娃臉一聽，便將臉轉向旁邊的固執大叔，說：「老張，去跟抓他進來的警員問一下，看有沒有那支手機，有的話，就帶過來。」

老張答應了，轉身便要離開偵訊室。

「鈴鈴鈴鈴鈴鈴……」

我嚇到了，娃娃臉跟老張也嚇到了。

「什麼聲音？」娃娃臉挑起一邊的眉毛。

這聲音是從我的口袋發出來的，我掏了一下口袋，拿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機。

娃娃臉眉頭一皺，問道：「這支手機是？」

「就是我說的死神手機……」我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死神手機剛剛明明就被警察收走了，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口袋裡？

「你不是說被警察收走了？」老張終於說話了。

「是……可是……這……」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接電話吧！」娃娃臉說。

「小林？」老張對著娃娃臉露出疑惑的表情，小林就是娃娃臉的綽號吧。

「沒問題的，老張。」小林說。

小林笑道：「我們就來看看，他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我看看手上的手機，接吧，我下定了決心。

第七章：合作

「你好，林先生。」電話那頭的死神笑道：「看來你現在被逮補了啊？」

「嗯。」我回答。

「下一個目標，下午一點四十四分，XX廣場，穿著綠色上衣及黑色牛仔褲的年輕男子。」死神掛斷了。

我放下手機，桌子那頭的小林問道：「怎樣？」

我把剛才的通話內容說了。

「好。」小林應了一聲，隨即站起身來，對著老張說道：「老張，我們走。」

老張應了，跟著小林一起走出了偵訊室。

搞屁啊？

為什麼又留我一個人在這裡？要救人的應該是我吧？那兩個警察想幹麻？

我焦急的在偵訊室內發著脾氣。

不一會，一名年輕員警走了進來，他說：「林警官他們去確認你說的證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要我先看住你。」他說完，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哇咧，那兩個警察果然真去XX廣場了。

等等，這樣說起來，對我也有好處，如果那兩名警察救到人的話，遊戲就可以結束了吧？

想到這裡，我心中終於出現一線希望，我開始祈禱，希望他們能救到這次的目標。

下午一點四十四分。

這時，我還坐在偵訊室中發呆，而那個年輕警員也開始打盹。

「餓了嗎？」一名中年警員突然開門進來，他說：「這裡有兩個便當，你們拿去吃吧。」

「謝了，王哥。」年輕警員接過便當，與中年警員道了謝，然後把其中一個便當拿到我的面前，說：「這便當中沒有毒，放心吃吧！」

不好笑。

中年警員又走出去了，年輕警員低頭吃著自己的便當，我則是看著，看著便當。

我完全沒心情吃，現在XX廣場的情況怎樣了？小林跟老張那兩個警察有救到人嗎？

一想到這些，我實在恨不得現在就衝出這間小小的偵訊室。

但我如果真這麼做的話，可能會被警察給污上個什麼擅自逃脫的罪名，到時可就糟了。

年輕警員看我沒碰便當，便問我：「你不吃嗎？」

我搖搖頭，於是年輕警員拿走我面前的便當，又開始吃了起來。

該死的，他是豬啊？

趁著這好不容易清閒一點的時間，我想了一些問題。

對方真的是死神嗎？我已經差不多相信了。但是為什麼會用這種遊戲的形式？為什麼要我救人？如果他是死神，那他殺人天經地義，於我何干？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為什麼會選上我？隨機或是指定？如果是隨機，那我還真倒楣，如果是指定，那又為什麼是我？

太多問題了，現在的情況並沒辦法解答。

下午兩點零八分。

小林跟老張終於回來了。

令我感到訝異的事，小林的外衣上，竟沾滿了血。

「林警官。」年輕警員與小林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

待年輕警員走後，小林突然大罵了一句台灣國罵。

我嚇了一跳。

「真沒想到！想不到你說的是真的！」小林狠很的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什麼？」我不明其所以然。

「剛剛我們到你說的XX廣場去了。」老張說。

這我知道，要不然你們還能去哪裡？

「我們遇到了你說的人。」小林苦笑道：「那個穿著綠色上衣及黑色牛仔褲的人。」

「他怎麼了？」我追問。

「死了。」老張冷冷說道。

「死了？」我驚訝道。

「對。」小林搖頭道：「他的血沾了我一身，真是……」小林後面加了一串髒話。

「你們沒救他？」我愣愣問道。

「救個屁啦！」小林罵道：「那傢伙是個毒販！我們跟他表明身分後，他以為我們是來抓他的！就想開槍殺了我們，還好我們夠機靈，先把他給一槍斃了！媽的，血都噴到我的衣服上了！」

我傻眼，目標又死了。

「不過還是有收穫。」小林突然露出微笑，「想不到你說的故事是真的，那個死神的故事。」

本來就是真的，比我的痔瘡還要真。

「那現在呢？該怎麼辦？」我問。

「或許我們應該合作。」老張說。

「合作？」我不明白。

「幫你一起結束這個遊戲。」小林笑說。

我懂了，他們想要跟我一起終結這個遊戲。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問。

「我們是人民保母，總不能看人民們的性命有危險，卻不去管吧？」小林說。

「順便逮到那個死神。」老張握緊拳頭說。

逮到那個死神？有夠異想天開的想法，要是他看到死神連摘數十人人頭的那一幕，他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是叫林俊龍吧？」小林問。

我點頭。

「我叫林正根，你可以叫我小林，至於他，是我的拍檔，叫張宗昇，叫他老張就行了。」小林簡短的介紹了一下。

「嗯……」我含糊應道。

跟警察合作？這樣好嗎？

有同伴總比孤軍奮鬥的好，不是嗎？

我思考著中。

死神手機又響了。

第八章：等待

手機激烈的在桌上咆著。

小林與老張臉色一變，緊盯著桌上的手機。

該不該接？我看著小林，我等他的意見。

「接吧！」小林皺起眉頭，老張則是雙手抱胸。

我接起了電話。

「你好，林先生。」此時死神的聲音已經不是那個深沉的男子聲音，而是一個活潑的女子聲音，我聽的出來，這就是那名長髮女郎的聲音。

「你現在心情如何？」女子輕快的問道。

「還可以。」我吶吶答道。

「要跟我聊個天嗎？呵呵。」女子笑著說。

「呵……」不知怎麼搞的，我竟然笑了。對面的小林跟老張互看了一眼，我也在納悶，我是在跟死神講話？還是在打色情電話？

「呵，你對這遊戲也開始慢慢熟練了吧？」女子說。

「還可以。」我回答，小林的手開始在桌上敲著。

「是嗎？你準備好接受下一個任務了嗎？呵呵……」

「可以了。」我到底準備好了沒？我也不知道。

「好吧，那你聽好了喔，呵呵。」女子笑著，「下一個目標，是一個穿著黑色上衣、黑色牛載褲、再配上一副紫色墨鏡的男人，另外，他的黑色上衣上繡著一個圖案，裸女的圖案，呵呵。」

他媽的，為什麼目標的特徵一個比一個奇怪？這次竟然要找一個把裸女穿在身上的傢伙？還戴著一副紫色墨鏡？

「時間跟地點呢？」我問。

「呵，對喔，都差點忘了，我差點掛掉電話了呢。」女子淘氣的笑道。

我突然好想揍這該死的死神。

「晚上八點二十四分，地點在……」死神說了個地址，我快速記下。

死神說完後，便將電話掛了。

我將手機放回桌上，小林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頭伸到我的面前，他說：「死神說了些什麼？」

我快速的把死神說的時間、地點、還有目標的特徵說了出來。

小林聽完後，臉色微微一變，他說：「你確定死神說的是這個地址？」他指著筆記本上的一行地址，那正是死神所說的地點，我剛剛說的時候小林順手將它抄了下來。

我確定的點了點頭。

小林又皺起眉頭，用右手搓揉著太陽穴，緊盯著筆記本上的地址看。

「小林，怎麼了嗎？」老張走到小林的身旁，說：「這個地址怎麼了嗎？」

「這個地址我去過。」小林說。

「喔？」

「那是一家PUB，我上次跟警隊去那裡做過臨檢。」小林繼續皺著眉頭。

「有查到什麼嗎？」我忍不住問道。

「查到一大票的毒蟲，」小林說：「另外我們還發現，那家PUB是屬於一個相當有勢力的幫派的，並不好惹。」

該死的，我一向討厭惹事，這次卻要到一個幫派的勢力範圍？

「死神說目標的出現時間是八點二十四分吧？」小林抬起頭。

「嗯。」我點頭。

「一般PUB的高峰時刻應該是在午夜過後，八點時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的，」小林微笑道：「這省下了不少麻煩。」

沒錯，人少，找到目標的機率就會更大。

我看看手錶。

兩點十八分。

到八點之前還有好幾個小時，這之間要幹麻？

「林先生，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老張走到我旁邊，兩手在桌上，撐住了他那粗勇的身體。

「死神說，若在午夜之前你沒有救到人，你就必須死，是這樣嗎？」

我點頭，下一次的任務是在八點多，離午夜十二點不遠。

「你要從死神手中救出人，你才能贏？」小林問

「對。」

小林搖搖頭，苦笑道：「那真是難極了，是嗎？」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在死神的掌握中，我只能聽他擺佈，真他媽的。

「他會給你目標的出現時間及地點，那目標的死亡時間呢？」老張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

「這死神真夠賤的。」小林笑道：「他給了你目標的出現時間，然後你就得拼命的保護目標，不讓他被死神殺死？」

「是啊。」我嘆氣，這遊戲根本不公平，他是死神，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我大致上懂了，」老張的手離開了桌面，換成雙手叉腰的姿勢，他對著小林問：「我們八點出發到那家PUB去，那現在該幹些什麼？」

「我們還有些案子要處理，先處理一下再走也不遲，至於林先生……」小林望著我，然後露出微笑。

該死的，我懂了。

「抱歉，林先生，你現在還算是警方的重要證人，不能自由活動，只得委屈你了。」小林笑著，然後跟老張離開了偵訊室。

媽的，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過了一會，一個人走進了偵訊室，是剛剛那個連吃兩個便當的年輕員警。

我突然感覺到好餓。

「林警官叫你跟我到會客室去。」年輕警員把門打開一半，自己站在門的旁邊，示意我先出去。

總算，終於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偵訊室了。

我跟著年輕警員到了會客室，會客室的環境還算不錯，有一張寬敞的沙發，我一屁股坐下去，好爽。

之後，有個員警拿了個麥當勞的套餐給我，那名員警說：「林警官說你可能餓了，叫我拿給你。」

雖然我真的餓了，但我很好奇，他們哪來的時間去買賣當勞？

管他的，我狼吞虎嚥的把漢堡跟薯條全嗑光，連一片蔬菜葉也沒放過。

然後我把那罐可樂一飲而盡，連冰塊都進了我的肚子。

之後到了晚上七點四十分，老張才到會客室來找我。

「走吧！」他丟給我一件灰色夾克。天曉得他幹麻給我這玩意，但我還是穿了上去。

「小林已經把車開到警局門口等我們了，我們跟上級說我們要帶你這個證人去確認一些事情。」老張一邊走一邊說。

「證人？什麼的證人？」我對於我現在的身分還是感到莫名其妙。

「模特兒意外事故的證人，所以你現在還不能自由活動，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們說一聲，你就可以脫離證人的身分了。」

「你們沒跟上級說死神的事情嗎？」我閃過一個手裡拿著便當的警員。

「他們不會相信的，那群死腦袋。」老張恨恨的說。

我不敢再說下去了。

我們坐上了小林的車，小林坐在駕駛座，老張跟我一起坐在後座。

「要走囉？」小林透過後視鏡看著我。

「走吧。」我肯定的點點頭。

小林踩了油門，整台車往前方衝去。

衝向接下來的目標出現地點：幫派佔據的PUB。

第九章：九死一生

晚上八點。

我們抵達了死神所說的PUB門口，三五個髮型怪異的年輕人站在PUB的門口，大聲的聊著天。

小林從駕駛座轉過頭問道：「準備要進去了？」

我看看旁邊的老張，他正在講手機，他一路上幾乎都在講手機。噢，那是他自己的手機，不是我的死神手機，我把死神手機放在夾克的口袋裡。

說到夾克，我的好奇心不禁浮現出來。

「小林，你們為什麼要給我這件夾克。」我抖了一下身上的夾克。

「你不覺得夾克的裏袋有些重嗎？」小林說。

的確，好像還真的有些重，我將手伸進懷裡，在夾克的裏袋裡摸索了一下子，然後拿出了一個東西。

一把左輪手槍？

我疑惑的看著小林，小林只是微微點頭，說：「以防萬一，帶著吧，結束後再還給我。」

聽到小林這麼一說，我開始對接下來的行動感到無比的懼怕，這家PUB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這時，老張終於講完了電話，他將手機收到懷裡，對我說道：「好了，我剛剛已經跟上級說過了，你已經脫離證人的身分了。」

原來是在說這個啊，我感到輕鬆了一點。

「好，要進去了。老張，先檢查一下。」小林接著往他的懷裡不知道在拿什麼東西。

我本來不知道他們是要檢查什麼，但下一秒我就懂了，他們倆個拿出他們的配槍，仔細檢查了一下。

這兩個傢伙的舉動搞的我心驚膽跳的，我好怕一進去那家PUB裡就會有一堆子彈朝我身上射過來。

「行了，走吧。」小林將配槍收回懷裡，下了車。

接下來是老張，我是最後下車的，因為我的腳在發抖。

媽的，我緊張的想大便。

我們一行三個人進入那家該死的PUB，在門口的年輕人打量了我們一下。

PUB裡的人出奇的多，小林疑惑的打量著四周，然後說：「現在怎麼會這麼多人？」

「廢話少說，找目標。」老張不自覺的把手放到懷裡，若有什麼突發狀況，他隨時能掏槍。

我也不自覺的握緊了夾克裏袋裡的那把左輪，就像一個迷信的人握緊了他的護身符。

「我們分開找。」老張說完，就往舞池那邊走了過去。

小林聳聳肩，說：「老張就是這樣，別在意。」

我勉強笑了一下。

手錶。

八點十六分。

時間快到了，我焦急的四處張望，期望能找到目標。

而小林呢？他竟然還有心情去吧台那裡點飲料，我真服了他。

「想活命就別動。」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有個監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背後。

我心中一驚，完蛋，出事了。

「快走。」那聲音的主人推了我一下，我只得乖乖的順從著他走。

我被他給推到了一扇門前，那扇門上寫了兩個字。

倉庫。

我心中直呼不妙，這傢伙要把我逼到倉庫裡，然後殺了我，之後在掠奪我身上的財物，該死的。

我打開那扇門，馬上被後面的那傢伙給用力推了進去，我整個人跌在地板上，與地板進行親密的接觸。

「虎哥，就是他。」我身後的聲音說。

待我抬起頭來，我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景象，有如稍早與楊哥赴會的情景，一群小弟們站在一張桌子的旁邊，而桌子後，則是站了一個人。

穿著黑色上衣、黑色牛仔褲、還戴著一副紫色墨鏡，衣服上還繡了一個裸女的人。

哦？

這傢伙就是這次的目標？

這個不好惹的傢伙？

我瞄了一下手錶。

八點二十四分，錯不了的，這傢伙就是目標。

在我身後的人走到了那群小弟裡面，我認得他，他是那群在門口的年輕人的其中一個。

那個虎哥，也就是這次的目標，他踱步到了我的面前，透過墨鏡，我感覺到他殺氣騰騰的眼神。

「你到這裡來幹麻？」虎哥抖動著他臉上的橫肉。

他們該不會又是找錯人了嗎？就跟楊哥他們一樣？

我只好再度裝傻：「你們可能搞錯人了……」

「騙肖耶！」那群小弟中突然有人大喊，把我的話給壓了下去。

「虎哥！剛剛跟他在一起的是警察！不會錯的！」喊話的是一個光頭小子。

虎哥瞪著我，問道：「你剛剛不是跟一個警察在一起嗎？那個抄過我們店的警察，不是嗎？」

我突然想起小林之前說的話，他說他之前曾臨檢過這家PUB，他被認出來了，現在我被認為是跟他一夥的。

就是說，他們認為我是警察，這下可慘了。

「你是警察嗎？」虎哥走到我的面前，一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樣子。

我無助的搖搖頭。

「那你怎麼跟警察走在一起？」虎哥又問。

「我不認識什麼警察……」我開始狡辯。

「你騙誰啊！」小弟中又有人大喊。我順著聲音來源看去，是那個推我進來的小子。

「虎哥！我剛剛看到他跟那個警察在說話！他們是一夥的！」那小子大喊道。

完了完了，我這次死定了。

該怎麼脫身才好？

我突然想起外面的小林跟老張，他們會衝進來救我的吧？會的吧？

虎哥走到一名小弟旁，從那名小弟的手上接過一個東西。

一把手槍，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只見虎哥慢慢走到我前面約七八公尺的地方，他開始慢慢將槍舉起來。

他要殺了我！我正式面對著死亡的恐懼。雖然這跟早上在破公寓時的情形差不多，但楊哥還沒有拿槍指我，至少他在做這個動作之前就被解決了。

而這次槍口是直直接接對準著我。只要他的手完全舉起來，他就必定會開槍，而這種情況，只有李炳輝會打不中。

咦？等等，我不是有一把槍嗎？那把左輪手槍？

在那不到一秒的思考時間裡，我的手快速的往懷裡一伸，拿出了那把左輪手槍，接著，我開了槍。

強大的後座力把我整個人摔到地板上，槍也從我的手上飛了出去，槍聲把我的耳朵震的嗡嗡做響，我的手臂也感到一陣酸麻，而我摔倒在地板上時，感覺頭一痛，稍微昏了過去。

煞時間，我聽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也幾乎看不到東西，就好像早上，瓦斯行爆炸的情形一樣。

「喂！」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在我耳朵旁大吼，我整個人坐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

我甩甩頭，定下神來看了看，虎哥不見了，那群小弟也消失了，我前面的地板上有著一灘血跡。

對著我大吼的是小林，他的手上拿著槍。

「怎麼了？」我問。

「你開了一槍，」小林拿起我摔在地上的左輪手槍，「我跟老張聽到槍聲，就衝進來了，那群小子全都嚇傻在那裡，他們現在已經被逮補了。你的頭撞到地板上的推車，我們衝進來時還以為你中彈了咧！」

「我打中了什麼？」我急需知道這問題的答案，我看看前方的地板，只有一灘血跡，沒有屍體。

「你打中了他們的老大，穿裸女衣的那個。」老張不知何時站在我的身後。

「他怎麼了？」

「別擔心，他死不了的，你打中了他的手臂。」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林繼續說：「我很快的呼叫了支援，把他們的老大跟那群小子都帶了出去，最後才把你給叫起來。」

難怪現在這倉庫中只有我們三個人。

「那個老大沒死，我想你應該贏了。」小林望了望外頭。

贏了嗎？我贏了嗎？我最後沒開槍打死虎哥，所以我贏了？

真是九死一生。

我還來不及高興，忽地，一個東西從外面飛了進來。

那東西滾落到地板上，我還未看清飛進來的是什麼，小林就已經舉起他的槍，對準門外。

而老張，則是整個人貼在門旁，雙手也緊握著他的槍。

我這時看清了飛進來的東西，那是虎哥的人頭。

「小姐！不要動！舉起雙手！」小林對著門外大喊。

我探頭往門外一看，那名長髮女郎正站在外面，雙手鮮血淋漓，臉上則是笑咪咪的。

「呵呵，林警官，你不會對一個弱女子開槍吧？」長髮女郎癡癡笑道。

小林搖搖頭，說：「未必。」他一邊用眼神與門旁的老張打了個暗號，看來他對為何女郎知道他的名字並不感興趣。

「呵呵……林警官……」女子話才說到一半，老張與小林便相當有默契的一同行動了。

小林快速的將身子滾往旁邊，而老張則是從門旁竄出來，對著長髮女郎的方向開了兩槍，隨即退回房內，小林同時也衝到門旁，緊接著衝出倉庫，往長髮女郎的方向撲去。

但接下來我所看到的，便是小林整個人被摔了回來。

長髮女郎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邊，手上拿著兩顆子彈在那把玩著，那是老張開的那兩槍的子彈。

「呵，你們還真大膽啊？敢對我動手？」長髮女郎隨手一揮，我便聽到老張的一聲哀嚎。

剛剛還在女郎手上的兩顆子彈已經射入了老張的右大腿裡，他整個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等我回頭再看長髮女郎，她已經消失了。

小林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大罵了好幾句髒話。

「老張，你還好吧？」我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老張。

「只是射中大腿而已，還可以。」老張咬緊了牙根，汗珠不斷的從他額頭上流下來。

「老張，你撐著點，我現在去外面叫支援。」小林按住他的大腿，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他的腿可能也受傷了。

忽然，夾克裡的手機響了。

第十章：警察局

「你還好嗎？林先生？」手機那頭的死神用他那輕盈的女子聲調說著。

我悶哼一聲，回答說：「不太好。」

地上的老張緊盯著我。

「你跟那兩位警官說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們的。」死神說。

「放屁。」我咬牙切齒的說。

「好吧，就當我放屁好了，那你準備好接受下一個任務了嗎？」

這時小林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嘴巴才剛張開，但看見我在講手機後，他的嘴巴又閉了起來。

「我不可能贏的，對吧？」我說。

「別這樣嘛，林先生，要有不服輸的精神啊，呵呵。」死神的聲音顯的特別欠扁。

「你只要親自出馬，連一整師的陸戰隊都不是你的對手，我怎麼可能贏你？」

「要贏的方法是有的，只是看你有沒有辦法掌握了，呵呵。」死神笑著說道，「林先生，不管你準備好了沒有，我現在就把下一個目標的出現時間跟地點交給你，這次可別搞砸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好，你說吧。」

「九點整，你剛剛待過的警察局。」死神掛斷了。

「他說什麼？」我才剛把手機拿開臉頰，在地上的老張就迫切的對著我問道。

「九點整，警察局。」我回答。

「警察局？我們的警察局？」小林驚呼。

「沒錯，而且這次沒有說目標的特徵……」

「那是代表什麼？」小林問。

「早上也有一次，死神沒有說出目標的特徵及長相，結果……」我嚥了一口口水，繼續說：「在目標出現地點的人，全都死了。」我說的便是楊哥他們。

「開什麼玩笑！」老張的情緒激動，他激烈地說：「那這次，不是代表警察局的人都會死？」

「太扯了！」小林大罵，「阿龍！你現在馬上跟我回警察局！老張！救護車等等就會來了！你撐著點！」

阿龍？這可是我的新綽號。

小林一跛一跛地走出PUB，因為他太急，好幾次都差點跌倒，最後我扶著他坐進車裡。

我還沒坐好，小林就踩下了油門，整台車往前橫衝直撞而去。好幾次，我都差點覺得我要死了，小林闖了好幾個紅綠燈，和好幾台大砂石車擦過車身，我差點在車上被他給嚇出尿來了。

幸好小林的操縱技術夠神，我們平安的到了警局門口。剛停車，我正想嘔吐，卻被小林止住：「等等在吐，現在幾點了？」

我看看手錶，說：「五十二分。」

小林點點頭，說：「還來的急。」他打開車門，瘸著那條受傷的腿往警局裡衝去。

而我，則是從小林車上找了個塑膠袋，吐了起來。沒辦法，小林開車實在太屌了，把我用的頭暈腦漲。

等我吐完後，已經過了兩分鐘了，我匆忙的下車，衝進警察局裡，想看看小林現在怎樣了。

我剛踏入警局，就聽到兩個互相爭執的聲音。

「局長！一定要馬上疏散！」

「疏散個頭！林正根！你是不是毒販抓太多！也中毒了啊！」

「中你個屁股！你要是不疏散警局裡的人！九點一到大家都會死！」

「你說話客氣點！」

我朝爭執的來源走去，無奈已經有一堆看熱鬧的員警圍在一旁了，但我還是能看到小林正在跟一個人激烈的爭執著。

「怎麼了？」我對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員警問道。

那員警打量了我一下，說：「林警官在跟局長吵架。」廢話，用屁眼看都知道。

「局長！時間快到了！你到底疏不疏散？」小林的聲音幾乎是狂吼。

「就因為你的一面之辭而疏散警局？我辦不到！」局長吼的比小林大聲。

我再度看錶，五十八分，沒時間了。

「大哥哥，怎麼了？」一個小男孩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低頭打量了一下那個男孩，大約國小一二年紀，兩眼眼框紅紅的，天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警察局裡。

「沒什麼，警察叔叔意見不合罷了。」我摸了一下男孩的頭。

「我們會死嗎？」男孩問。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男孩剛才說了什麼？

「小朋友，你剛剛說什麼？」我蹲下身子。

「那個叔叔一直說如果我們不離開的話就會死，真的嗎？」男孩的樣子看來又快哭出來了。

「放心吧，我們不會死的。」我把手放在男孩的頭上，笑著對他說。

「可是，叔叔……」男孩將嘴巴靠在我的耳朵旁，輕聲說道：「這群人死定了。」

煞時間，我感覺到我全身的血液結凍了。剛剛傳到我耳朵裡的並不是男孩的聲音，而是長髮女子那輕盈的聲音。

我把男孩推開，男孩正露出猙獰的笑容。

「林先生，時間快到了喔。」男孩表情猙獰，真醜，「這群警察就快死了喔。」

「混帳！」我顧不得其他事情，馬上對著人群中間的小林放聲高喊：「小林！死神進來了！快逃！」

小林聽到我的聲音，緊張的環顧四週，大概是想找出長髮女子的身影。我回頭看小男孩，早不見了。

「大家快離開警察局！」這是我最後喊出的一句話，因為我剛剛看了錶，九點整了。喊完這句話後，我拔腿就往警局外面跑，有個直覺叫我趕快跑。

不斷跑，一直跑，直到我感到有一股熱浪襲上我的背，我整個人被撞了出去，轟隆轟隆的聲音不斷在我耳旁饗起。

我昏過去了，我也不知道我昏了多久才醒過來。

我醒來後，發現我正趴在警局前的柏油路上，身後的警局正陷入火海。

警局爆炸了。

我望望四周，消防車的聲音逐漸清楚，許多警察也在我身旁，有些被嚇的呆了，有些是不斷忙碌，講著無線電、滅火……

這些都是爆炸時在外面的幸運人士。

小林呢？

我站起身來，在周圍的警察中尋找，沒有收穫，我對著一個正在對著火海發呆的警察詢問：「你有看到林正根警官嗎？」

那警察搖搖頭。

我輕輕罵了一聲髒話，我這時才發現我全身都好痛，可能在被爆炸的壓力撞出警察局時受了傷。

那該死的死神手機又響了。

我接起來，沒有說話，電話那頭的死神也沒說話。

不知道兩邊寂靜了多久，死神才打破沉默：「林先生，你還好吧？」

我沒回應。

「放心吧，讓警察局爆炸只是一個小Case罷了，等等你會看到更屌的。」想不到死神也會用屌這個字。

「你到底還想殺多少人？」我終於開口。

「殺到我爽為止。」死神終於露出他變態的本性了，「準備好下一個任務了嗎？或許今天真的是死了太多人讓你有點快精神崩潰了吧？」

不，我現在沒那麼容易擊倒。開頭的爆炸、老信身亡跟那對母女的悲劇，對我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原本只能在網路上看到的景象，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眼前，我當時覺得腳軟、還彎腰嘔吐。

但經過了接下來的許多事故，我反而慢慢麻痺了。就像電影V怪客對女主角所做的事一樣吧，當你對死亡看開了，便心無所懼。

死神像是可以看透我的內心似的，他說：「不過你也可能會想說，喔沒關係啊，反正今天我看過夠多死人了，再多死幾個也沒差，是吧？那你可能要先聽聽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了。」

我哼了一聲，「洗耳恭聽。」

「聽清楚了，林先生，這也是你的最後一個任務。」死神這句話說完，我馬上豎起耳朵注意聽，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了！

「我在唐氏百貨公司裝了一顆定時炸彈，只要時間一到，炸彈就會爆炸，方圓一公里內的建築物都會被破壞，」死神繼續說道，「你的任務，就是找出這顆炸彈，聽仔細了，炸彈會在午夜十二點爆炸，若你沒找到，你就得死！」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死神加重了語氣。

「唐氏百貨公司？」我臉色大變，唐氏百貨公司是位於市區內的大百貨，由於是由唐氏兄弟一手創辦的，因此也命名為唐氏百貨，這對兄弟分別是唐伯虎跟唐伯獅，很好笑的名字，這個唐伯虎並不是古代那個唐伯虎，只是單純的同名同性罷了。現在這棟百貨公司的董事長還是他們兩兄弟。

唐氏百貨公司相當受到民眾喜愛，除了他們百貨公司內部的設備、電梯、櫃檯等都很豪華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打破了百貨公司的傳統，他們像7-11一樣，24小時全天無休，早晚班各是不同的人，電費自然是多的嚇人，但唐氏百貨公司仍是年年賺錢。

我有時會懷疑百貨公司全天無休究竟是不是一項好事，畢竟會有哪個白痴在凌晨跑去逛百貨公司？

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若唐氏百貨爆炸的話，裡面的店員、顧客都將無一倖免，而還包含了方圓一公里的範圍，唐氏百貨附近一邊是市區，一邊則是住宅區，若真的爆炸，損失難以設想。

方圓一公里聽起來可能有點誇大，但對方不是普通人，要說十公里他也可以辦到。

我的手突然喪失了力氣，手機差點掉到地上，那是一種無力感，一種無計可施的無力感。該怎麼阻止？有誰會相信我？小林現在在火海裡生死未圤，老張受了傷，還有誰可以幫我？

想到以上這些問題，我腦海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就像是貧血那樣。死神還在電話裡說：「林先生，善用你身邊的資源吧，哈哈。」

明知道我身邊已經沒有盟友，但他還故意這樣說，我一陣火氣上來，正想開罵，手機卻突然被一個人搶了過去，我呆掉。

「哈囉？」那個搶我手機的人把手機放到嘴巴旁，「是死神嗎？」

我呆呆看著他，那個人看了我一眼，接著把手機湊近了過來，他笑著說：「這樣我們兩人都聽的到。」

「林先生？」死神語調中帶著驚訝，「剛剛那個人是誰？」

我還沒說話，那人就比我先開口說道：「狗雜碎，那麼快就忘了我啊？」

死神沉默。

那人哈哈一笑，繼續說：「怎麼？忘了我的聲音？」

我彷彿看見死神的臉色變了，因為死神的聲音聽上去竟十分驚訝。

「徐先生？」死神驚訝地說。

「沒錯。」那人對我眨了眨眼睛。

「你想插手？」死神不客氣地說。

「沒錯。」那人相當肯定的回答。

「好，」死神說，「大不了只是再殺一個人而已，哼。」

那人笑了一聲，接著轉頭看我，他說：「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徐狄尚，你可以叫我阿尚。」

接著他伸出了他的手。

第十一章：徐狄尚

「徐狄尚？」儘管對方報出了姓名，但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也遲遲沒有去握他停留在空中的手。

「算了，等會再說也不遲。」徐狄尚收回了手，繼續對著手機說道：「喂，死神，怎麼樣啊？」

手機那頭沉默了半敞，才說：「好，徐先生，如果你這次執意要插手的話，那你也加入這場遊戲怎樣？」

「行，我早就看你這無聊的死神不爽很久了。」徐狄尚乾脆的說。

「徐先生，別以為你上次逃過一劫，這次也可以，」死神銳利的目光彷彿隔著手機射了過來。

「好，我看你能變出什麼鳥來。」徐狄尚說。我猜徐狄尚不是吃了藥就是打了針，竟然敢這樣跟死神說話。

死神在電話那頭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掛斷了。

徐狄尚把手機交給我，說：「死神交給你什麼任務？我想他給的時間不會太多，我們就直接辦事吧。」

我雖然納悶他到底是誰，但還是簡短地把唐氏百貨公司將爆炸的事情說一次給他聽。

「有趣。」徐狄尚在聽完後，只簡短地說了這兩個字。「那我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是……」徐狄尚正要再度自我介紹，忽然一聲大喊從我背後傳來。

「阿龍！」

我轉頭一看，一名年輕員警正扶著小林往這裡前進。小林全身是血，看來受了不少折騰。

「小林，你沒事？」我驚喜地衝到小林旁邊，跟年輕員警一起小心翼翼地讓他靠在一台警車上。

「我會那麼容易就死？」小林露出苦笑，「我看到你跑了，我當然也跟著跑，只是我沒辦法在一堆人裡面鑽到前門，更別說我現在是個跛腳了。剛好後門離我很近，我就從後門出去了。」

「警察局也有後門？」我狐疑的看著小林。

「誰說警察局不能有後門？」小林苦笑道。

我回笑了一下，這才想起了徐狄尚，我回頭找他，他已經站到我的身旁了。

「我想我再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徐狄尚，叫我阿尚就行了，是個曾經贏過死神的傢伙。」徐狄尚又伸出他的右手。

「呃……」我跟他握了一下手，腦中咀嚼著他剛才所說的話，「你說……贏過死神？」

「沒錯，」阿尚點頭，「在死神遊戲中獲勝。」

「你玩過死神遊戲？」我驚訝的問道，一張嘴巴不能控制的張的大大的。

「沒錯，我的公寓就在附近，我聽到警察局爆炸後，就跑出來看熱鬧，又剛好看到你手上的死神手機，又聽到你講手機的一些對話，我才知道你是死神遊戲的參與者，不然打死我也不會理你。」阿尚解釋。

「你怎麼贏的？」靠在警車上的小林突然說。

「很簡單，時間到，沒人死，我贏了。」阿尚聳聳肩，「如果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說給你聽，但現在沒那種時間，那王八死神剛剛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阿龍，下次的時間地點？」小林把頭轉向我，扶小林來的年輕員警則是一臉疑惑的聽著我們的對話。

我將唐氏百貨的事情說給小林聽了。

「百貨公司那麼大，怎麼找？」小林抱怨。

「不要緊，」阿尚看著手錶，「爆炸時間是十二點，還有兩個多小時。」

「是『只有』兩個多小時。」我更正。

「隨你怎麼說。」阿尚又聳聳肩，「那你們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有辦法，」小林微笑，接著從懷中拿出他的手機來，但他看到他的手機後，便生氣地將手機大力率到地上，大罵：「靠北邊走咧！手機剛剛被炸壞了！」

「林警官，用我的。」旁邊的年輕員警遞來一隻手機。

小林看了員警手上的手機一眼，笑了笑，便接了過來，他說：「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蘇德容。」年輕員警回答，「林警官，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說一聲，我對林警官是十分敬仰的，由其是林警官在天橋事件中的表現，更讓我刮目相看。」

「天橋事件？」我滴咕一聲。我確實記得不久前發生好幾件天橋慘案，數名女學生被人從天橋上丟下，接著被慘忍的挖出心臟。最後警方雖然宣佈破案，但是一直沒有公佈兇手。

小林乾笑了幾聲，說：「都以前的事了，別再提了。」

說完，他便撥起了手機。

第十二章：唐氏百貨

在小林撥電話號碼的時候，阿尚問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林，林俊龍，你可以叫我阿龍。」我摸摸臉頰。

「嗯……林警官，你可以把手機的聲音調到最大聲嗎？」阿尚突然轉頭對小林問道。

「OK，」只看小林按了幾個按鈕，接著罵道：「王八蛋！這手機要怎麼調？」

「林警官，還是讓我來吧？」年輕員警蘇德容伸出手來。

小林看看他，尷尬的笑了笑，接著把手機放到了蘇德容的手上，「也對，這是你的手機，你最熟。」

看著蘇德容用了一下後，手機又交給了小林，他說：「好了，林警官。」

小林接過手機後，快速的撥了個電話號碼，一陣陣的嘟嘟聲從話筒傳來，嘟嘟聲響了三聲後，有人接了電話。

「喂？」是個男子的聲音，聲音深厚沉穩。

「哈囉？老圭？」小林的語調輕快，「還記的我嗎？我是小林。」

「林正根嗎？」

「對，就是我。」

「找我幹麻？我現在很忙。」對方雖然這樣說，但語氣竟然十分悠閒。

「忙什麼？忙著吃巧克力泡芙？」小林咯咯笑。

對方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噎到了，咳了幾聲後，才說：「算你行，被你識破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問你，」小林說道，「唐氏百貨是你的轄區對吧？」

「沒錯，怎麼了？」

「老圭，仔細聽清楚了，」小林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我們不久前得知，唐氏百貨裡面有一顆威力驚人的定時炸彈，午夜十二點準時爆炸。」

「什麼？」電話那頭的老圭似乎嚇了一跳，弄翻了一些東西，發出了批哩啪拉的吵雜聲。

「嘿，嘿，聽著，我要你出動你所有的手下，巡邏員警、交通警察、拆彈小組、霹靂小組這些的……管他的，反正你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人！叫他們馬上到唐氏百貨集合！我們十點在唐氏百貨見！」

「小林，你瘋啦？」老圭大聲地說道：「我不能隨便就動用警員，除非確定你的消息來源正確。」

「得了吧，老圭，只要你一聲命令，誰敢不聽你的？」小林開始冒汗。

「嘿，至少我要知道你的情報正不正確啊，若是我動用了警員，卻沒事情發生，倒楣的可是我欸！」老圭抱怨。

「我的消息來源正確！百分百確定！」小林汗如雨下，「反正你快點動員就是了！有事我扛！」

老圭哼了一聲，「扛個屁，你又不是警察局長。」

「你如果不動員的話我可要將影片公佈啦！」小林大聲喊道。

「……什麼影片？」老圭疑惑的問。

「嘿嘿，你忘了嗎？」小林發出奸詐的笑聲，「你有一次假扮成酒客潛入酒店抓毒販，你為了逼真，和一位酒女互跳裸舞，全被你衣服上的小型攝影機錄下來了，不是嗎？」

「你怎麼會有那個影片？」老圭驚呼。

「拜託，我在你那邊的眼線多的很哪！」小林驕傲的說，「怎樣？行不行動？這影片放到網路上應該會很熱門喔？」

老圭沉默了一會，才咬牙切齒，恨恨地說：「好吧，十點，唐氏百貨見。」

「太好啦！」小林高興的說，這時老圭早已掛上電話，手機話筒又傳來陣陣的嘟嘟聲。

想不到這小林也是個老狐狸。

「現在快九點半了，若用飆的，十點就可以趕到唐氏百貨了。」阿尚看著手錶說著。

「我的車呢？」小林抬頭張望，接著罵道：「哇靠，有沒有搞錯？」

我朝小林的車子看去，被一台警車壓住了，剛剛的爆炸惹的禍。

「林警官，可以用我的車，」蘇德容拿出車鑰匙，「我把車停在外面，應該沒事。」

「好，小子，快去開來。」小林催促道：「快點，我們沒有太多時間。」

等蘇德容把他的車開來後，一狗票的新聞媒體通通都趕來了，湊熱鬧。

「不知道這次死了多少人。」我上車前在心中自問。

我們四個人看了陷入火海的警局最後一眼，不理會周遭的媒體，往唐氏百貨猛奔。

在車上，阿尚問：「我們或許可以將方圓一公里的人通通疏散，這樣一來就算炸彈爆炸，也不會有人死。」

小林拒絕了他的提議，「不可能，疏散方圓一公里的民眾很難，一定得先經過市政府的同意，你想，他們會同意我們說的死神故事嗎？」

「那就先別鳥市政府，我們自己進行疏散。」阿尚再說。

「那是作夢，就憑我們，兩小時裡面能疏散多少人？」小林再度狠狠拒絕，「而且民眾們一定會問東問西，然後罵我們隨便疏散民眾，接著就說要告我們。」

「那該怎麼辦？」我問。

「動用到老圭的所有人馬，這是我的極限了，現在只能希望，我們能找到炸彈了。」小林說，「而且我們必須要快，老圭動用了那麼多人，一定會引起上級的注意，要在上級插手前找到炸彈，不然就……」

「就怎麼樣？」開車的蘇德容也加入話題。

「上級會說我們隨便濫用員警，接著把我們逮補，最後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唐氏百貨爆炸。」小林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想問一下，」蘇德容邊開車邊說，「林警官，你們一直說死神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林哈哈一笑，說：「小子，這事你還是先別管了，好好開車吧！」

由於路上有點塞車，又因為蘇德容的開車技術實在很爛，我們在十點十分左右才到達唐氏百貨。

路上我問了一下阿尚關於他參加死神遊戲的過程，一開始都差不多，發現一隻黑色手機，電話裡的人自稱是死神，然後來了一個示範……

阿尚回想說：「當時他秀給我看的示範是，一根被車撞飛的公車站牌直挺挺地插進一個老先生的頭裡，老先生直接就死了，癱在地上就像一隻被釘子固定住的昆蟲標本。」

「這事件我知道，不過當天不怎麼受注意，報紙只登了一小篇幅，新聞更是只用一個跑馬燈來報導，因為當天還發生了其他幾件更可怕的意外。」小林瞄了瞄後座，用眼神示意阿尚說下去。

阿尚抖了抖眉毛：「那麼接下來的事件你應該也會有印象，速食店電視砸死顧客、海盜船安全設備故障、博物館吊燈摔落……」

阿尚說的都是在之前大力震撼社會的意外事故，一天當中那麼多可怕的意外發生，也難怪公車站牌奪命的新聞會被擠壓到旁邊去了。阿尚從他的記憶庫裡提出這些慘不忍睹的意外事故，沒有絲毫停頓，一輩子難得遇上這種事情，再好的心理醫生也沒辦法要當事人忘掉這些事情。

當時海盜船上有十幾個人，全都從座位上飛了出去，後果可想而知。博物館室內廣場的吊燈掉下來的時候，下面還有幾個班的小學生正在集合，死傷多少人，我連算都不敢算。

「而這些，應該都算在我的頭上。」阿尚露出了一個自我放棄的苦笑，「當天所發生的事當然不只這些，其他還有一些零落的車禍事故跟搶案，我就不多說了。」

「不該怪你，該怪那個沒事打電話來的死神。」我安慰他，然後問了一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的問題：「可以告訴我你當時到底是怎麼贏的嗎？當時是怎樣的情況？」

阿尚又露出了一個微笑，一個內容相當複雜的微笑，似乎有憤怒、無奈、悲傷、高興……一個笑容要包含那麼多對比化的情緒並不容易，我也從未看過這麼奇怪的笑容。

「如果你也贏的話，我再告訴你吧。」阿尚說。

當我們到時，已經有一堆警車停在百貨的門口，一堆員警站在自己的警車旁發呆，大門口前，三個人正在大聲地說著話。

「讓開！讓開！」在小林的吆喝下，我們四個人穿過了警車，到達了大門。

三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人，穿著咖啡色的大外套，一頭短而硬的短髮，鼻子上貼了一個OK。這傢伙一看到我們，馬上對著另外兩人說：「吶，他就是林正根警官。」

小林來到穿咖啡色大外套的人旁邊，和他握了一下手，嘴巴上招呼著：「老圭，我來處理。」

老圭點點頭，指著另外兩個人說：「他們兩位就是唐氏百貨的董事，唐伯虎跟唐伯獅，他們要求警方給個交代，為什麼要包圍整棟百貨公司？」

「好，」小林站到兩人前面，說：「唐先生，現在百貨公司裡有炸彈……」

「在哪裡？」其中一個人打斷小林的話，他雙眼冷冷的盯住小林。

「目前還不知道，」小林又開始冷汗直流，「這也就是為何警方包圍整棟大樓的原因。」

兩位董事互望了一眼，接著其中一個說：「林警官，我是唐伯虎，現在我想請你解釋，警方為什麼認為我們大樓內有炸彈。」

「機密。」小林眨眨眼，「警方的消息不能隨便透露。」

兩位董事又互看了一眼。

老圭突然拉過小林，輕聲說道：「小林，快點，媒體很快就來了，到時我們就慘了。」

小林點點頭，吩咐道：「我要你派手下疏散方圓兩百公尺的道路，別讓任何人進來，別讓任何媒體知道我們在幹麻。」

老圭答應了，接著走向他那群正在發呆的員警，開始指揮。

「唐先生，我們現在必須要馬上疏散整棟百貨公司。」小林提議。

「憑什麼？」唐伯獅哼了一聲。

「就憑這棟大樓內的一顆炸彈。」說話的是阿尚，他大步走到三人中間，雙眼掃著唐氏兄弟，說：「這顆炸彈在十二點就會爆炸，並且範圍涵蓋方圓一公里，如果你們不想死，也不想你們的百貨公司炸成一堆廢鐵，最好聽警方的。」

唐氏兄弟再度互視，彷彿他們兩兄弟能夠用眼睛討論似的。

「好吧，」唐伯虎說：「就聽你們警方的，疏散整棟百貨公司。」

「多謝！」小林說了一聲，接著便轉身回去找老圭。我跟阿尚，還有蘇德容一起跟了過去。

「小林，搞什麼？」老圭一看到小林就開始抱怨，「你知不知道我剛剛被他們說的多難聽？」

「隨便他們，道路管制好了嗎？」小林不理會老圭的抱怨。

「好了，兩百公尺內，一台小綿羊都別想騎進來。」老圭回答。

「拆彈小組跟霹靂小組？」

「都準備好了，就等整棟百貨公司的顧客跟工作人員通通疏散完畢。」老圭說：「只要等一疏散完，我們馬上進去找炸彈！」

「好。」小林點頭。

「小林，那炸彈長什麼樣子？什麼類型？」老圭突然問道。

小林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老圭臉色巨變，「不知道炸彈的形狀跟類型？這樣你要我的手下怎麼找？」

「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炸彈，」小林表情嚴肅起來，說：「叫你的手下不要亂碰東西，但每個地方都要仔細的檢查。」

「該死。」老圭搖頭，「真是棘手。」

「更棘手的還在後頭。」我突然插嘴。

直覺告訴我，更棘手的還沒出來。

第十三章：蘇德容

「你也有同樣的感覺吧？」阿尚突然對我問道。

「什麼感覺？」我把雙手插進口袋裡，靠在旁邊的的一台警車上。小林正在跟老圭大聲討論接下來的行動，蘇德容正在跟一名管制交通的警察聊天。

「有更棘手的事情要來了，」阿尚靠在我旁邊，說道：「你應該也有這種感覺，不是嗎？」

我沉默了一下，點點頭，說：「沒錯，你也是？」

「對，」阿尚說，「大概是我們參與過死神遊戲，直覺可能比其他人靈敏了一點。」

這是哪門子的鬼理論？

「那你覺得接下來會怎麼樣？」我問。

「警察絕對不會找到炸彈。」阿尚說道。

「喔？」我好奇的追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死神不是笨蛋，而是個狡詐聰明的老狐狸，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上，而我們卻渾然不知。」阿尚伸出右手，雙眼注視著手掌。

我隨便嗯了一聲，等阿尚繼續說下去。

「每一次的任務，死神都精密的計劃過了，我們的行動都在他的計劃之內，」阿尚說著，手掌握了起來，「我們要贏，很難。」

「可是你不是贏過死神了？」

「那是湊巧的，」阿尚緊緊握拳，咬牙切齒地說：「當時，我真的很想殺了他們。」

我本來想繼續問下去，但是一看到阿尚眼中射出的怒火，我閉嘴了。

「可以了，已經開始疏散了。」小林朝著我們走來，手上拿著一塊巧克力泡芙，可能是剛剛跟老圭要來的。「現在整棟大樓都開始進行疏散了，等一疏散完，老圭的人就會衝進去找炸彈。」

「林警官，我必須提醒一下。」阿尚抬頭望著整棟唐氏百貨說道：「我認為警方不會找到炸彈。」

「何以見得？」小林把巧克力泡芙塞到嘴巴裡。

「死神的計劃不會那麼簡單，放著炸彈讓我們找來拆除掉，情況一定會更棘手。」

「更棘手的情況我都幹過，去他的死神！」少許的巧克力醬從小林的嘴巴中噴了出來，「若真有什麼情況，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完全沒辦法，我們只是一群在死神手中的棋子。」阿尚搖頭嘆氣。

這時，老圭也走過來了，他的嘴巴旁有著少許的巧克力跟麵包碎屑，巧克力泡芙。

「小林，我必須先警告你一下。」老圭正經八百的走到我們面前，臉上表情嚴肅。

「你先把你嘴巴旁的東西擦乾淨再說。」小林笑著說。

老圭用外套的袖子擦了一下嘴巴，笑了笑，又說：「聽著，若上面的人一到場，我可就沒有辦法再幫你了，到時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小林點點頭，說：「我知道，我會盡量跟他們拖時間，你叫你的人收到命令之前都要盡量找，只要我們找到炸彈，上面的人就不敢說話了。」

「明白了。」老圭看了看手錶，說：「他們預計在二十分鐘後疏散完畢。」

我看看錶，十點二十五分。

「屁，時間根本不夠。」阿尚比我先開口，「等他們疏散完，就已經快十一點了，你的人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搜尋炸彈，用屁眼想都知道時間不夠。」

「小林，這沒禮貌的傢伙是誰？」老圭伸出右手指著阿尚，但頭卻沒對準他，而是對著小林。

「炸彈情報的提供者之一。」小林微笑著，「你還先別在意了吧，工作要緊。」

老圭看了阿尚一眼，拉過小林，在小林耳朵旁說了些東西，接著再瞄了我一眼，走了。

「他剛剛說什麼？」阿尚緊盯著老圭的背影。

「沒什麼，只是警告我一下而已。」小林笑笑，搓著手。

「那又是緊告什麼？」

「他說，若我有什麼事情滿住他的，他就馬上把人給撤回來。」

阿尚用鼻子哼了一聲，說：「要是說出來他也不會信。」

「老圭是個好警察，先不管他了，那個小子呢？」小林抬頭四處張望。蘇德容還在跟管制的警員聊天，但他一發現小林在看他，馬上跟那名警員揮了揮手，往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林警官不好意思，剛剛遇到了個老朋友，一時就聊上癮了。」蘇德容搔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差，反正現在先沒有我們的事。」小林說，他也把身子給靠在了警車上。

「那我們現在要幹麻？」我問道。

「等。」小林丟給我一個簡單的詞。

「等什麼？等過年啊？」阿尚雙眼看著不遠處的一群警察，「老大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順著阿尚的眼光看去，接著我的身體猛然一震，呆住了。

長髮女郎，正悠閒的漫步在警察群中，往我們這邊走來。

奇怪的是，周圍的警察似乎都沒有發覺到她的存在，而是自顧自的忙著自己的事情，長髮女郎在他們眼中好像不存在似的。

「林先生，好久不見。」

我揉揉眼睛，確認眼前的死神不是幻覺。旁邊的小林目瞪口呆，右手緊按住右腿。阿尚狠狠的瞪著死神。蘇德容則是滿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怎麼了？看到我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女郎笑了起來，「徐先生，林警官，也很久不見了啊？」

阿尚臉部抽動了一下，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才說道：「妳來幹麻？」

「來看看你們的進度啊？」女郎撥了撥長髮，看了看周圍的警察，輕聲笑道：「想不到你們會找警察來幫忙，不過沒差，對我的計劃不會有影響。」

「炸彈在哪裡？」小林頭上直冒汗，左手放在懷裡，可能是正握著手槍吧。

「我幹麻說？說出來你們不就不用找了嗎？」女郎說。

旁邊的蘇德容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訝異感，他一定認為這女郎就是安裝炸彈的人了。雖然他想的並沒錯。

「不過說真的，我跟你也很久沒見了，不是嗎？」女郎把手放在阿尚的胸膛上，笑著。

「妳這變態，把手拿開。」阿尚的憤怒從眼光中冒出。

「呵，徐先生，你不需要這麼……」女郎話才說到一半，蘇德容的身子突然快速的移動了，我跟小林只來的及喊出一聲：「不要！！」

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剛喊出口，就看到蘇德容的身子往一台警車上飛了過去。「框啷！」的一聲，蘇德容整個人卡在車窗玻璃上，鮮血流到車蓋上，旁邊的警察一陣混亂。

「蠢，以為自己可以治住我？」女郎不削的看了蘇德容一眼，接著把眼神轉向阿尚，她說：「徐先生，看在我們重逢的份上，我就透露點情報給你吧。」

女郎把嘴巴貼到阿尚的耳朵旁，附耳說了些東西，接著嘻嘻一笑，轉身往混亂的人群走過去了。

我們根本不敢動，只能看著女郎消失在人群中。

第十四章：炸彈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老圭雙手抱胸，嚴厲的看著我們。旁邊，救護人員正急忙的把蘇德容從車窗上弄下來，蘇德容雖然流了很多血，但從他大聲的哀嚎聲看來，他死不了的。

「老圭，這事說了你可能有不會相信……」小林企圖解釋。

「放屁！全是放屁！」老圭怒火大盛，「小林！我們都好幾年的朋友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沒說！為什麼那個小子會飛到車窗上頭！」

小林轉頭看我們，臉上寫著「該告訴他嗎？」的表情。我沒有反應，阿尚則是搖搖頭。

「老圭，你慢慢聽我說，」小林把頭轉向老圭，「沒錯，我們是好幾年的朋友了，這段時間，我有沒有騙過你？」

老圭煞時間靜了下來，接著緩緩搖了搖頭。

「這就對啦，我沒有騙過你，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小林雙眼直視著老圭的眼睛，「我現在說大樓裡有炸彈，裡面就一定有炸彈，我若說謊，罰我一輩子取不到老婆。」

「去你的，」老圭輕聲說道：「只要你把那段影片還給我，我就相信你。」

小林笑了，接著說：「行！任務完成後我就給你。」

老圭小聲地唸了一句只有他才聽的到的話，便轉身走向那群亂成一團的警察，想必那不會是什麼好話。

「我說過他是個好警察。」小林看著老圭的背影微笑著說道，「走，我們去瞧瞧那小子怎樣了。」

我們看到蘇德容時，他正躺在擔架上，嘴巴不斷哀叫，一名救護人員正在包紮他腳上的傷口。

「嘿，小子還好吧？」小林走到擔架旁，對著躺著的年輕員警問道。

「林警官……唉喔……」蘇德容一邊哀嚎一邊說話，「那女的……」

「夠了，你休息吧。」小林用一個手勢叫蘇德容閉嘴，接著他對那名正在包紮傷口的醫護人員說：「他就交給你照顧了。」

醫護人員點點頭，繼續工作。

十點五十六分。

老圭跟唐氏兄弟兩人跑來找我們，說唐氏百貨裡面的顧客跟店員都疏散完了，警方隨時都能進入。

「那還等什麼？」小林說，「去把那該死的炸彈找出來吧。」

老圭正要轉身去命令他的部下行動，卻被小林一把拉過，小林對著他吩咐道：「叫你的手下小心一點。」

老圭點頭，走了，唐氏兄弟則是緊張的搓著手，擔心著他們大樓的安危。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著身邊的阿尚問道：「阿尚，死神跟你說了什麼？」

「嗯？什麼東西？」阿尚歪著頭。

「死神不是在你耳朵旁說了些東西？他說什麼？」

小林也注意到我們，身子也湊了過來。

「喔，那個啊，我也不太清楚……」阿尚揉著頭，不太確定的說：「他好像說……你們兩個在一起……」

「說清楚一點，這很重要。」小林認真的說。

「當時我被那警察給嚇到了，只聽到什麼『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樣子……」阿尚努力揉著頭，不太確定的說著。

「這是什麼鳥？」小林。

「聽不懂。」我抓抓頭說。

大樓前，一整隊的警察霹靂小組跟拆彈小組訓練有素的衝進百貨公司裡面。

「搜尋開始了。」老圭手上拿著三個紙杯走過來，「喝些水吧，現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我、阿尚跟小林接過了紙杯。我喝了一口，噁，比我家的馬桶水還難喝。

我們等了三十多分鐘左右，大樓內的人仍是沒有傳回消息，小林開始原地走著繞圈圈，老圭緊張兮兮的望著交通管制線的外面，外面已經擠了一群媒體，但老圭怕的是上級的人。

到了十一點三十八分，老圭拿出無線電，說：「各小組回報，有什麼發現沒有？」

「報告，這裡是第一小隊，目前搜尋到十一樓，沒有任何發現。」

「報告，這裡是第二小隊，目前……」

各小隊的回報大同小異，但結論都是一樣的：連個鬼影都沒找到。

「這棟大樓最高只有到十二樓，」老圭收起無線電，「整棟大樓快被我們搜完了。」他接著嘆了一口氣。

當老圭正要把無線電收進懷裡之際，無線電傳來了一陣急迫的聲音：「吳隊長……我們這裡有麻煩……」

老圭著急的再度打開無線電，「怎麼？發現炸彈了？」

「不，我們這裡是管制組……」無線電回答。

「操，」老圭乾脆的關掉了無線電，對小林說：「小林，麻煩來了。」

交通管制處停了一台豪華的黑色休旅車，幾個穿西裝的人正生氣的看著我們。

「老圭！這是怎麼回事！」一個黑白髮參插不齊的中年男子一看到我們就劈頭大喊。

「長官……這……」老圭直挺挺的立正在男子面前，不敢亂動。

「長官，這件事是我命令的。」小林站到男子面前。

「你是林正根？」男子輕蔑的說：「我記得你不是這個轄區的對吧？你來幹麻？而且，老圭的職位比你大吧？你憑什麼命令他？」

「長官，我們那邊收到情報，唐氏百貨內裝有炸彈……」

小林還沒說完，男子就大聲的插了他的話，「胡扯！那為什麼我們沒有收到消息？我們這邊沒有批准你們就自己出動警力啊？很大膽嘛？啊？」

「死痔瘡男。」阿尚輕輕唸了一聲，卻不巧被男子給聽到了。

男子臉上震驚了一下，指著阿尚大喊：「你這小子剛剛說什麼！？」

「死痔瘡男！」阿尚大聲的喊了出來，許多原本在注意大樓門口的媒體頓時把鏡頭轉了過來。

「我操……」白黑髮男正打算大罵，卻被旁邊一個梳著油亮西裝頭的年輕男子拉住，年輕男子說：「蔡部長，這裡有媒體，不要這樣。」

只見那蔡部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把原本要罵的話給吞了下去。看來阿尚說中了，這傢伙有痔瘡。

「夠了，老圭，你立刻把你的人給我撤回來！」蔡部長拉了拉領帶，臉色鐵青。

老圭跟小林全身一震，老圭支之唔唔的說：「長官……」

「蔡部長！這萬萬不可！」小林大聲喊道：「這大樓內有炸彈！而且範圍涵蓋方圓一公里！」

「我說過我那裡沒有收到消息！」蔡部長吼道：「我那裡既然沒有收到消息！那你的情報就是假的！立刻把人撤回來！」

「混蛋！你這隻政府豬！」小林大罵，做勢要衝上前去扯住蔡部長的領帶，但被老圭拉住了。

「小林，夠了。」老圭臉上憂愁，「長官，我這就把人撤回來。」

蔡部長哼了一聲，整理身上穿的西裝。

「小林，抱歉了。」老圭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小林嘴巴上罵了個髒話，望著我跟阿尚。我在心中禱告，期待奇蹟。

「各小隊注意……」老圭打開無線電，但無線電那頭有另一個更大的聲音壓過了老圭。

「吳隊長！這裡是第一小隊！我們發現了炸彈！在十二樓！」

我、阿尚、小林、還有老圭，同時都跳了起來，蔡部長的嘴巴則是張的大大的。

「十二樓？那是遊戲場啊！」唐氏兄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過來了，唐伯虎說：「十二樓是遊戲場！那裡大部分都是電動遊戲機啊！」

「炸彈被安裝在哪裡？」老圭急迫的問道，周圍的人無一不是緊盯著他。

「可能是在遊戲機內，」無線電那頭的警員報告，「我們注意到一台原本是格鬥遊戲的遊戲機，在我們一靠近之後，那台遊戲機發出了急迫的嗶嗶聲，接著遊戲畫面變成了一個倒數數字，上面的時間是……二十分十二秒……還在不斷倒數中。」

同時我看看手錶，十一點三十九分。

「那是炸彈的倒數時間！」我大喊，「炸彈會在十二點準時爆炸！」

「快拆除！」老圭對無線電大吼：「快叫拆彈人員拆除掉！」

「遵命！」無線電那頭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在過了兩分鐘後，接著有人說：「呃……隊長……我們這裡有麻煩了……」

「怎麼了？」老圭的汗珠開始從頭上滴落。

「我們剛剛試圖拆除遊戲機的外殼，但我們發現……」無線電那頭的人嚥了一口口水，接下去說：「我們才拆掉一顆螺絲，時間就加快了。」

「什麼？」所有人幾乎同時大喊。

「這是什麼鳥裝置？」蔡部長拿出手帕頻頻擦汗。

「死神的裝置。」阿尚自言自語，沒人有空閒理他。

「長官，該怎麼辦？」警員慌張的問。

霎時，有個想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很奇怪的想頭。但我馬上接受了他，或許跟阿尚說的一樣吧，參與過死神遊戲的，直覺會比較靈敏。

「投錢！」我幾乎是跟阿尚一起發出聲音。我們兩個喊出聲後，訝異地互看了對方一眼。

「什麼？」老圭轉過頭看著我們。

「沒時間了！投錢就對了！」阿尚衝上去，搶過老圭手上的無線電，喊道：「快往遊戲機裡投錢！」

「呃……」無線電那頭一陣錯愕。

「聽他的。」小林說，他的臉色竟然出奇的平靜。

老圭傻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無線電說：「沒錯！快投錢！」

「但是，長官，」那員警尷尬的說：「我們身上沒有錢啊？」說的也是，哪個警察會在出任務時帶零錢？

「櫃檯那裡應該有代幣！」唐伯虎喊道：「快去拿代幣！那裡應該有！」

「沒錯！快去櫃檯拿代幣！」老圭的舌頭快打結了。

「是。」員警答應了，無線電又傳來吵雜的聲音。

「有其他人嗎？」小林也走上前去，對無線電說：「還有其他人在嗎？」

「是的，長官。」無線電那頭有另外一個員警回答了。

「去拿代幣了嗎？」小林問。

「是的，已經有人去拿了。」

「幫個忙，」小林苦笑，「還有多少時間？」

「六分鐘三秒……」員警的呼吸沉重，「剛剛我們拆掉了一根螺絲，時間變快了……」

「小心點，別再亂拆東西。」小林說。

「是的……」無線電的背景又傳來了一陣吵雜聲，隱約能聽到有人在說：「找到代幣了！」

「他們拿到代幣了！」唐伯獅緊張的搓揉著雙手，嘴巴尚唸唸有詞：「投下去，快投下去……」

此刻，周圍可以說是一片安靜。不管是蔡部長還有他穿西裝的手下、管制交通的警察、周圍的媒體等，沒有人不是專心看著阿尚手上的無線電。

「長官？」終於有人說話了。

「怎麼？」老圭接口，「炸彈停了嗎？」

「不，還在運作。但我們投下代幣後，倒數的視窗縮小了，有另一個更大的視窗跑了出來……」

「那是什麼？」老圭著急地追問。

「呃……有從零到九的數字……」

「密碼！」人群中有人大喊。

「對！一定是密碼！」唐伯虎說：「只要輸入密碼！炸彈就會停了！」

「對！輸入密碼！」老圭臉上青筋曝露，「快輸入密碼！」

「可是，長官，密碼是什麼？」

眾人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密碼是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知道了！」

喊出聲的人是阿尚，他興奮的說：「死神跟我說的！那一定是密碼！我想起來了！」

「死神跟你說什麼？你想起來了？」小林問，他全身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他說……我跟你加在一起……」阿尚看著我。

「跟我加在一起？」我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可能是年齡？」小林推測，「可能是你們兩個人的年齡加在一起？」

「你們在說什麼？」老圭疑惑的看著我們。

「先不管了！」小林喊道：「阿龍！阿尚！快報出年齡！」

「我二十六歲。」阿尚說。

「我三十二……可能……」我太久沒過生日了，偏偏在這時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幾歲。

小林閉上眼睛，在心中心算，不只他，旁邊的人都在算。

「是五十八！」有人喊：「是五十八！快！」

「五十八！」老圭拿過無線電，扯開喉嚨大喊：「五十八！快點輸入！」

無線電這次沒有答覆，那員警可能一聽到密碼就馬上轉過身去按了。

眾人又是一片寂靜，沒人敢說話，連從蔡部長頭上的汗滴落下來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長官！密碼不對！」無線電傳來令人失望的答案，「我們輸入錯誤的密碼，時間又加快了！剩四十秒了！」

煞時間，眾人開始大罵髒話，從一個字到五個字的全都有人罵出來了，連蔡部長也罵了一句三字經。

阿尚臉上直冒汗，雙眼緊閉，像是在思考事情，又像在等死。

「三十秒！」員警大喊。眾人一片絕望。

阿尚突然睜開眼，對我問：「阿龍，你有幾件？」

「什麼？」我頭上也都是汗，我也打算放棄了。

「死神到現在總共給了你幾件任務？」阿尚說。

我了解阿尚的意思後，開始在心中默數。

「快點！」阿尚大聲催促。

「加上這一件！是五！」我大吼。

「五……」阿尚又閉上眼睛，等他張開眼時，一個數字隨他眼睛張開而產生，「十二……」

「剩十秒！」

老圭已經閉上眼睛，絕望了。

忽地一條人影搶過他手上的無線電，人影還喊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十二！」

「十二？」員警愣了一下。

「想死啊？快給我輸入！」人影大吼，也就是阿尚。

無線電又是一陣吵雜，良久，才傳來一個令人放心的回覆。

「報告，炸彈解除了。」

唐氏兄弟抱在一起，蔡部長和他的西裝手下相互擁抱，老圭大大呼了一口氣，媒體歡呼。

「終於，」阿尚拍拍我的肩膀，「我們贏了。」

第十五章：遊戲結束

聽說，剛從死神鐮刀邊緣閃過的人，才能知道生命的可貴。這句話所言不假。

小林、老圭、還有蔡部長正在打發媒體，唐氏兄弟同樣也在接受媒體的訪問。一隊警察從唐氏百貨走了出來，他們正是剛才在十二樓奮鬥的那隊警員，他們的身上的衣服、裝備早已溼透了，全是汗。

「手機呢？」原本跟我一樣在環顧人群的阿尚突然轉頭對我問。

我摸摸口袋，手機不見了，我嚇了一跳，開始著急的搜著全身的各個角落，手機跑哪去了？

「還找什麼？」阿尚悠悠的說：「那手機，必定不見了。」

「什麼？」我停下找手機的動作，抬頭望著阿尚。

「我當時也是一樣，遊戲結束後，手機便會消失，死神的老把戲。」阿尚說。

「是這樣啊……」聽到阿尚的話，我全身放鬆。我好想馬上躺下來睡一覺，我今天實在受了太多折磨，想起老信，我眼框不禁紅了起來，啜泣。

「怎麼了？」阿尚看見我的樣子，關心地問道。

「也沒什麼。」我揉揉眼睛，「突然想起來，早上有個老朋友死了。」

「嗯。」阿尚簡單地應了一聲，可能是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吧。我們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他又說：「我當時的最後一個任務，死的應該是我女朋友，不，應該說是前女友。」

我「喔」了一下，既然阿尚最後贏了，那他應該有救到人吧。

阿尚繼續說：「而且我們是當天早上才分手的，而當時是晚上，我坐在車上，看著她跟我另一個好朋友走進一家餐廳裡，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吧？」

我用沉默來回答，面對這種事，沉默往往會是最好的回答。

「我進去找他們，結果他們一副被抓姦在床的緊張模樣，我當時心都碎了，一整天所經歷過的事件都沒有這次帶來的慘痛。於是我走出去，等他們出來以後就撞死他們。這就是我的最後一個任務，死者是那對劈腿男女，兇手則會是我。」

「但你沒有下手。」我終於了解在車上問他結局跟剛剛隨意問起的時候，為什麼他會露出那麼複雜的笑容跟表達的那麼憤怒了。

「是啊，我沒有，我在將要撞到他們轉動了方向盤，車子撞到消防栓，我頭破血流，馬上被送到了醫院。」阿尚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說：「在醫院裡，那個死神來找我，她恭喜我贏了這場遊戲，她走的時候還順便找了下一個參賽者，就是負責照顧我的那個醫生。」

「嗄？」

「那個醫生接到電話以後看了我一眼就到走廊去了，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死神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了。」阿尚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接下來我的醫生就換了，我沒有再看過那個醫生，而當時我必須住院好幾天，所以沒辦法接觸外面的消息，想必隔天的報紙也很精采吧。而當時我也明白，這遊戲沒有結束，還是會有下一個參加者、受害者……」

阿尚說著，全身突然一震，雙眼緊盯著前方。

我往前看去，身體同樣震動了一下。

大樓爆炸了，從十二樓傳來的強大破壞力炸毀了整棟大樓，一條火龍橫掃大樓附近的人群，我只看到一尾火焰朝我衝來……

不對，才不是這樣，這樣太老套了。

我往前看去，長髮女郎正往這邊走來，手上拿了個麥克風，胸前掛著TVBS的記者證。

「喲，兩位英雄，」女郎把麥克風湊到我們面前，「我可以訪問你們一下嗎？」

「我們贏了，沒什麼好說的。」阿尚緊皺眉頭，緊盯著麥克風，深怕麥克風會突然變成一把鐮刀朝他劈來似的。

「喲，那麼冷淡？」女郎笑道：「我今天可是大發慈悲，救了你們欸？」

「救了我們？」我奇道：「什麼意思？」

「你想想看嘛，」女郎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頭，手指頭不斷轉圈圈，「你們最後輸入的密碼，是正確的嗎？」

「十二……」阿尚喃喃自語。

「沒錯，你們最後說出的密碼是十二，」女郎說，「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密碼是否正確？有可能是你們算錯了……或是……」女郎掃了我一眼，「或是記錯了？」

我的腦袋開始運轉。沒錯，當阿尚問我死神究竟給了我多少任務時，我只在心中粗略的數了一下，接著就大聲喊出了「五」這個數字。但，這個數字是正確的嗎？

我開始在腦海中細心慢數。老信不算，楊哥、公園男子、旗袍模特、毒販、虎哥、警察局、還有剛剛的唐氏大樓……

「七……」我嘴巴不自覺的吐出這個數字，「七？」

「賓果！」女郎興奮的跳了起來，「現在你們懂了吧？你們最後說出的密碼，根本、是、錯、的。你們加起來應該是十四才對！」

阿尚怒罵：「我們根本被妳給耍了！」

「哈哈！」女郎大笑，「先別那麼生氣嘛，我是看的起你們，才破例救了你們的欸？現在你們還罵我？想讓我把炸彈引爆嗎？」

「不要啊！」我急忙阻止，現在炸彈若是爆炸，之前的功夫不就白費了？

「嘻嘻，」女郎得意的笑著，「看你們人類慌張的樣子，真的很有趣呢。」

阿尚嘴邊又輕聲罵了句髒話。

女郎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拿出了一個黑色沙漏，接著說：「不好，跟你們聊太久，我遲到啦。」

「遲到？」我偏著頭問道。

「廢話，我還要去找下一個死神遊戲的參加者呢！」女郎說著，一邊從口袋拿出了一隻手機晃了晃，正是那隻黑色的死神手機。

「我要走啦，電話聯絡喲！」女郎用手在耳朵旁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急問：「等等！可以跟我說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工作啊。」女郎看了沙漏一眼，嘆了一口氣說：「唉，時間還剩一點，跟你們說也無妨，老實說你們是我目前最欣賞的參加者了，所以這次破例跟你們解釋一下。用電腦來比喻來說的話，你們人類是病毒，而我，是解毒軟體。」

病毒？解毒？

女郎解釋說：「你們人類有個作家，叫倪什麼的說過：『如果在外太空看地球的話，會以為地球是一個生物，而公路是血管，人類就是細胞了。』事實也差不多，本來地球是很好的，但病毒……人類出現以後一切就不好了，其實初期的人類還不錯啦，跟地球和平相處，算是一個穩定的細胞，不會對地球造成威脅。但隨著演化，人類終於演變成病毒開始傷害地球，你們人類生病不是就該吃膠囊還是什麼藥的嗎？而我就是膠囊，來地球消滅病毒的，懂了嗎？」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於是補了一句：「那為什麼是這種方式呢？用這種手機……你所謂的死神遊戲的方式，直接殺人不是比較快嗎？」

天啊，我到底在問什麼蠢問題啊？

「本來我也是直接在殺人，但當時剛來地球，什麼都不懂，後來開始慢慢學到你們一點東西，知道你們有人相信死神的存在，所以我乾脆自稱死神，開始用你們人類的物品來玩這個遊戲，這樣我工作起來也比較有樂趣啊。」

「但為什麼會挑上我？」這個問題我一大早就想問了。阿尚眉毛一揚，看來他也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沒為什麼，隨機挑的。反正挑上誰都差不多啊，本來參加者我也只挑壞人、事件也只挑壞人在殺，但後來發覺人類沒多少好東西，實在殺不完，最後就隨便挑囉。」女郎笑嘻嘻地說，又看了一下沙漏說：「時間剛好用完，我是真的要走了！」

女郎說完後身後突然像孔雀開屏一樣伸出一塊大黑布朝我撲來，我頓時眼前一黑，當我張開眼睛時，她已經不見了。但她剛剛所說的話卻深深印在我腦海裡。

「渾蛋，妳忘了留電話。」阿尚嘴巴中唸唸有詞，轉身便要走。

「等一下，」我一手拍向阿尚的肩膀，問道：「你要去哪？」

「回家去。」阿尚說，「我們贏了死神，媒體也沒來採訪我們，還留在這裡幹麻？」

我轉頭看看媒體，大部分仍是聚集在蔡部長那裡。

「你要怎麼回家？」我問道。

阿尚愣了一下，說：「說的也是，我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