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這是一個相當骯髒的故事，希望大家都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

        不過這個故事會骯髒，並不是我刻意的，我也是相當不得已的。

        請大家諒解。

        我原本以為，我把自己的身體維持得很健康。

        我不抽菸，不喝酒，不嗑藥，生活上也沒有任何不良習慣，甚至每天都會規律的運動，從小到大沒有生過任何一場重病。

        只不過，我努力的維持身體健康，仍抵不過老天爺給我的先天設定。

        我的肺部所產生的痰，遠比一般人還要多上許多。

        一般人可能要感冒、肺部或支氣管受到感染才會產生大量的痰，但我卻是呼吸幾口以後，就可以順勢咳出一道痰來。

        我看過醫生，照過X光，也接受過斷層掃描，不過醫生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我的體內沒有腫瘤、沒有任何發炎，甚至比許多運動員還要健康。

        最後關頭，我也給那些滿嘴鬼話連篇的密醫診斷過，除了要我買一些奇怪的藥物回家吃以外，他們沒有給我半點建設性的意見。。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只好接受這個多痰的人生。

        只要外出，我的口袋裡就要裝著好幾包隨身衛生紙，因為我可能每走十步路就必須用衛生紙來接咳出口的痰。

        因為吐痰的頻率實在太頻繁，導致我無法正常與人相處，畢竟有誰願意跟一個每句話都只說到一半就轉頭去吐痰的人交流對話？

        在公共場合這種情況更為可怕。

        在捷運上，我只要一低頭吐痰，就算我已經放低音量把痰吐在乾淨的衛生紙上，而且也有妥當地把衛生紙折疊起來並收進口袋裡，捷運上的其他乘客還是會以殺死人的眼光瞪我，像是在說：「你怎麼可以在這裡吐痰呢？真是骯髒！」

        拜這種扭曲的社會大眾心理所賜，除了出門打工以外，我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以免受到別人的白眼。

        在家裡，是我最舒服安心的時刻，因為我可以不用顧慮音量跟動作，爽快地把痰吐出來。

        請別誤為，我不會在家中隨地吐痰，因應我個人的毛病，我特地買了一個美觀的痰盂擺在房間裡，來裝我吐出口的痰液，每次要吐的時候我會掀開痰盂的蓋子，快速把痰吐進去之後再蓋起來，痰盂省下了我必須要走到廁所吐痰的那段路程。

        我通常會在痰盂的內部容量即將要滿出來的時候才會把裡面的痰湯倒掉，就跟一般人都會等到垃圾桶已經滿到不能再滿以後才換垃圾袋一樣。

        雖然是我自己的痰，不過當那些痰集中在痰盂裡面日經月累後所產生的那股味道跟顏色視覺，我自己也覺得相當噁心，每次我幾乎都是憋著氣，瞇著眼睛將痰盂裡可觀的痰液倒入馬桶裡，當我按下馬桶沖水鈕，目視著墨綠跟暗黃夾雜的濃稠液體被沖下去時，我都會想，這些痰以後會不會濃稠到將馬桶水管堵住呢？

        還好這恐怖的景象始終沒有出現過。

        不過，卻發生了另一件更恐怖驚奇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剛起床，我赤著腳一下床，腳底下就傳來一陣刺麻感，而且還同時發出了「卡滋」的聲音。

        我把腳抬起來，看到一隻下半身被我踩破，但仍用前肢往前爬的蟑螂。

        這是家裡第一次出現蟑螂。

        請不要因為我痰多就認為我的衛生習慣不好，相反的，我把家裡打理的非常乾淨，食物殘渣絕對不會掉到地上，廁所也都定期打掃。

        因此，我對於家中竟然出現蟑螂感到非常驚訝。

        這骯髒的小傢伙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眼看著上班打工的時間就要到了，我也沒時間追根究柢，我用右手的食指跟中指拾起這隻半殘蟑螂的觸鬚，左手打開旁邊痰盂的蓋子，把牠往裡面丟了進去，再把蓋子蓋上。

        沒記錯的話，裡面的痰湯容量到明天就要倒掉了，就明天一起倒掉吧。

        我用衛生紙把地板上的蟑螂內臟仔細擦乾淨後，簡單換掉睡衣後就出門打工了。

        那時候，我應該把蟑螂丟去馬桶，而不是丟進痰盂裡的……

        傍晚下班後，按照慣例，我回到房間會先馬上吐掉一口痰。

        不過今天不一樣，當我走到房間準備拿起痰盂的蓋子時，我猶豫了，卡在喉嚨裡的那口痰也不知道是該吐還是不該吐。

        我盯著痰盂，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決定改變做法，先走到廁所吐掉那口痰以後，順便洗了個臉，好好冷靜一下以後再回到房間，然後坐到床上睜大眼睛瞪著痰盂。

        痰盂內部正在發出聲音。

        那是非常細微的，咕嚕咕嚕的冒泡聲，像是有生物在水中吐出氣體一樣。

        「搞什麼鬼？」我第一次從痰盂裡聽到這種聲音。

        裡面有什麼東西會發出這種聲音……難道是今天丟進去的那隻蟑螂？

        忽然，痰盂的蓋子往上震了一下，那是非常輕微的震動，不過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發出聲音的東西剛剛正試著打開蓋子闖出來。

        受到本能反應驅使，我如觸電一般從抽屜裡拿出膠帶，黏住蓋子的四周。

        不能讓裡面的東西跑出來，人類的本能這麼告訴我。

        是那隻半殘的蟑螂嗎？

        或是我累積在裡面的痰液滲透入蟑螂的體內，細菌病毒的結合讓牠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痰盂又在震動，這次不光是蓋子，而是整個容器都在震動，裡面的東西像是因為蓋子被封住了而在表達牠的不滿。

        我不敢打開蓋子，我不知道裡面的物體到底變成了什麼怪物。

        我甚至不敢移動牠。

        我根本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牠……

        現在那甕痰盂仍然擺放在我的房間裡。

        我用了更多的膠帶跟強力膠將痰盂的蓋子牢牢封住，確保怪物不會跑出來，我不知道該把牠移動到哪裡去，也不敢打開蓋子處理牠。

        我只能把牠擺在房間裡，每天聽牠在容器裡發出的咕嚕聲，以及牠不斷嘗試掀開蓋子的聲音入睡。

        我頻繁吐痰的老毛病還在，但現在都會乖乖的去廁所吐掉。

        但我仍然會擔心，那些被沖下馬桶的痰液，會不會哪天也變成怪物逆流而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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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概十年前也有寫過類似的題材，不過這次是加強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