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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公路休息站上面所賣的食物,總是有種獨特的味道,但這種味道卻是長途跋涉的駕駛人所獨愛的。

 

        我手中拿著剛從休息站裡所買的炸雞腿以及冰奶茶,回到車上慢慢吃,並一邊看著休息站的車潮來來去去。

 

        雞腿的外皮炸的有點焦,裡面的肉汁可以說是一滴也擠不出來,而奶茶過濃的奶精味則讓人感覺是在喝一大杯香水而非飲料,儘管如此我還是吃的津津有味,畢竟對疲勞的駕駛人來說,有溫熱的食物可以吃就很幸福了。

 

        這台車子,我上禮拜剛跟二手車業務成交並完成過戶,今天去牽車後,我就馬上開到國道上面練習一下車技,熟悉車感。

 

        在來到詭誌出版社以前,我雖然已經有汽車駕照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一直沒有自己的一台車,這次買車是跟新德市的一名二手車業務阿紹買的,他也是詭誌的讀者,是位非常陽光且活潑的大男孩,他說這台車是他精挑細選以後推薦給我的,雖然是價格便宜到不可思議的二手車,但是性能跟新車沒兩樣,他可以拿性命作擔保。

 

        我當然百分之百相信他,於是就買了。

 

        而這次會買車的主要原因,則是因為跟夜貓子的約定,雖然已經約好要找一次休假要一起離開新德市散心,但是具體的時間還沒確定,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如果連出遊還要坐夜貓子的車,那就太沒男人的威嚴啦,至少要有自己的一台車才行。

 

        於是我在最短的時間聯絡到阿紹,要他推薦一台車給我。

 

        阿紹果然是可以相信的人,我在國道上面開了一段時間,車體的穩定性很好,讓我這個好久沒握過方向盤的人可以馬上熟悉車感。

 

        接下來,只差跟夜貓子約定好假日的時間,就可以開心出遊了。

 

        我啃完沒有肉汁的雞腿,也讓那杯奶精味過濃的奶茶見底後,就準備要開車回到新德市了。

 

        在歸途路上,我打開廣播,讓DJ聊天的聲音跟音樂聲陪我回家。

 

        我非常喜歡廣播,學生時代對廣播的感覺還沒什麼,但是當兵之後就愛上了廣播,在與世隔絕的部隊環境裡,就寢後躲在棉被裡打開隨身收音機,用耳機聽著外面的事物,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即使已經退伍好幾年了,但是我對廣播的熱愛並沒有削減,在工作時我也常聽廣播,甚至還能從DJ打屁聊天的對話中得到不少靈感。

 

        開下國道後,熟悉的新德市街景出現在車窗外,我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相信不少駕駛人經歷過兩、三百公里的長途路程,重新看到熟悉的街景後,都會有這種感覺。

 

        但這時,原本正播放著流行音樂的廣播突然插入一陣雜訊,音樂的節奏變成了模糊不清的喀喀聲,我將頻率轉到其他頻道,結果都是一樣的聲音。

 

        「不會是天線有問題吧?媽的阿紹你準備提頭來見我了。」我一邊唸著阿紹,一邊調整頻率。

 

        在喀喀的干擾聲中,出現了另一種聲音,但那並不是電台的聲音。

 

        而是一名女子的聲音,她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來:「等一下,我在那邊……」

 

        我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到了,因為那聽起來並不是電台的聲音,她的聲音在雜訊中特別清楚,就像是本人坐在車上一樣。

 

        我果斷地把廣播關掉,雜訊的聲音不見了,但是女子的聲音卻仍出現在喇叭裡。

 

        「我在那裡呀,就在那裡……」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歸於寧靜,車上只剩引擎運轉,以及我額頭上冷汗滴落的聲音。

 

       

 

 

        上班時最幸運的事之一,就是可以在公司附近找到一個好車位,之前上班我都是騎摩托車,沒有這個煩惱,但今天是我第一次開車來詭誌出版社,難免會煩惱可不可以找到地方停車。

 

        還好今天運氣不錯,我在出版社對面找到了一個停車位,那裡是駕駛的兵家必爭之地,剛好現在空著,我二話不說直接停了進去。

 

        我走上出版社的二樓時,夜貓子已經笑笑地面對我,問:「我剛剛有看到喔,那是你新買的車嗎?」

 

        「哈哈,只是二手車啦。」如果是愛面子的人,應該會說那台車是新買的,但我知道任何話都瞞不過夜貓子。

 

        夜貓子又問:「你怎麼會突然買車子?」

 

        「我們不是約好要找假日一起出去嗎?我就想……至少我也要有一台車吧。」我據實以告。

 

        「嗯……」夜貓子用手撐著頭,語氣中充滿隱喻:「其實開我的車出去就好了,又沒關係,沒必要多花這一筆錢。」

 

        她的意思是說,我沒必要為了面子,在短時間內這麼倉促地去買一台車。

 

        「沒關係啦,反正來新德市也這麼久了,我早就打算要買車了。」我解釋道,但我相信夜貓子百分百看得出來我是隨便在找理由。

 

        果然,夜貓子露出一種像是老師抓到學生作弊的奇妙笑容後,就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

 

        我則還不打算跟夜貓子開口問說到底要挑哪一個假日一起出去玩,因為我想先把車子昨天所發生的詭異情況解決……

 

 

        中午用餐時間,我帶著便當跑去找老熊串門子,他一看到我就笑著說:「早上我有看到你把車停在對面,你終於買車子啦?」

 

        「是啊,雖然只是普通的二手車啦。」

 

        老熊隨即看到我手上的便當,心裡便知了一二,因為我如果沒有特定的事情的話,是不會特地來找他吃飯的,老熊心裡有數地說:「該不會新車有什麼狀況吧?」

 

        「你猜對了。」我坐下來把便當打開,一邊吃飯一邊把昨天回程時所發生的事情告訴老熊。

 

        老熊聽完後,皺著眉頭說道:「你也真不簡單耶,買個車也可以出事情。」

 

        「我個人是已經很習慣了啦……」我苦笑。

 

        「那台車之前可能有出過事也不一定,你有問過賣你車的業務嗎?」

 

        「他跟我保證絕不可能是事故車。」

 

        「也有可能是唬你的。」

 

        「你見過阿紹的話就知道了,他不是那種人。」

 

        「這件事讓我想到那個都市傳說,」老熊用一種「你應該也知道」的語氣,說著:「『廣播猜謎』這個故事,你應該也聽過吧。」

 

        我點點頭:「嗯,那是從日本傳過來,蠻恐怖的一個怪談故事。」

 

        「廣播猜謎」這個故事的大意,是說有一個男人在深夜邊開車邊聽廣播時,廣播音樂的聲音突然被切掉,跑出一個聲音說:「現在是廣播猜謎的時間喔!」

 

        「這個時間有這種節目嗎?之前怎麼沒有聽過?」男人雖然覺得很疑惑,但是也對這個猜謎感到好奇,所以繼續聽了下去。

 

        廣播裡的聲音說道:「那麼現在開始來問第一個問題喔,首先……請問,現在坐在你後座的,是誰呢?」

 

        「後座?」

 

        後座應該是沒有坐人的,但男人受到廣播的影響,還是回頭看了一下,結果看到一個白衣服的女人,滿臉是血地坐在後面瞪著他。

 

        男人失控大叫,方向盤不受控制地撞向了路邊……

 

        當車子撞擊到路邊後,廣播裡又傳來了聲音:「接著是第二個問題……請問,你現在死了嗎?」

 

        這原本只是怪談類型的小故事,但流傳久了以後,就變成「深夜開車會在廣播裡聽到可怕猜謎」的都市傳說了。

 

        「我有個提議,」老熊主動說道:「今天下班後,我坐你的車,我們在市區兜風一下吧,看那聲音還會不會出現。」

 

        「就我跟你嗎?」

 

        「當然啦。」老熊接著像是領悟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地說:「啊,你買這台車應該是準備要跟夜貓子一起出去玩的對吧?」

 

        老熊直接講到重點,害得我一時語塞:「咦?這個嘛……嗯嗯……」

 

        「沒關係,我不會插手去管同事之間的感情的,只是……在你載夜貓子之前,至少要真的百分百確定車子是沒有問題的吧?畢竟圍繞在你身邊的事物,好像都會不停發生事件啊。」

 

        老熊的最後兩句話倒是無庸置疑,我來到新德市以後,事件就不斷發生,夜貓子還將我比喻為新德市的柯南。

 

        「那就這樣辦吧,我們晚上在市區繞一繞,看車子還會不會出什麼狀況。」

 

        我接受了老熊的提議。

 

 

 

        晚上下班後,我跟老熊先去老地方的拉麵店吃完晚餐後,我們兩人就坐上了我的車,開始今晚的兜風之旅。

 

        老熊一上車就先對車子的內裝稱讚了一下,雖然是二手車,但是阿紹在把這台車賣我之前幾乎是整台翻修過一遍,讓它看起來跟新車一模一樣。

 

        將車開上路之後,老熊更是不斷點頭:「嗯,跑得很穩啊,而且你不是很久沒開車了嗎?還可以開得這麼順,不錯喔。」

 

        「好歹有稍微練過一下了啦。」我說,雖然嘴上跟老熊一邊聊天,但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廣播上面,現在調到的頻率是一個專門播放流行音樂的電台,男女歌手對唱情歌的聲音從喇叭裡流洩而出,沒有任何異樣。

 

        「你還是先專心開車吧。」老熊察覺我的專注力沒有在路況上,而出聲提醒我:「反正就先逛一逛,我會注意到底有沒有雜音出現的。」

 

        在停一個紅燈時,我抽空看了一下手機訊息,一看到剛收到的訊息,我呼道:「啊,傳來了!」

 

        「什麼傳來了?」

 

        「前車主的資料,我下午有拜託賣我車的業務,把前車主的資料傳給我。」我點開阿紹傳來的訊息,跑出了一個好友資料,那正是前車主的資料,名稱上標示著昊翔,很可能是本名,而大頭貼上的昊翔是個挺帥氣的年輕小夥子,看起來是很會玩的那種類型。

 

        老熊也瞄了一下昊翔的資料,說道:「看起來是個小鮮肉,你要加他好友問他關於這台車的問題嗎?」

 

        「不,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

 

        「阿紹有跟我提過,前車主在賣這台車的時候,寧願價錢賣便宜一點,也要阿紹盡快賣出去,而我就是因為這台車真的便宜,所以才買的……」

 

        「原來如此,你懷疑這個叫昊翔的年輕人有問題,是嗎?」老熊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前方的號誌燈轉換成綠燈,我踩下油門前進,並說:「沒錯,搞不好……那名女子的聲音之所以會出現在廣播裡,跟他就有直接關係,不然他為什麼要用這麼便宜的價錢急著把車賣出去?」

 

        「看來你對於這次的事件,已經有一套劇本了呢。」老熊說:「不過在查證真相之前,每套劇本都只能參考而已。」

 

        「這我知道。」

 

        我接著又載著老熊在市區裡繞了好一陣子,不過車上的廣播都沒出現什麼怪聲音,連老熊也開始覺得有點無聊了,他心裡可能在猜:會不會是因為風海寫恐怖小說寫太多,而在昨天開車回來的時候出現了幻聽呢?

 

        不過我很清楚,我絕對沒有幻聽,當昨天我開車回到新德市的時候,那女子的聲音清晰到就像是她本人坐在後座一樣,絕不可能聽錯。

 

        而這時我想起了女子當時所說的話。

 

        「等一下,我在那邊……」

 

        「我在那裡呀,就在那裡……」

 

        我重新思考這幾句話的含意,腦袋裡突然如打雷一樣炸了一下。

 

        對啊,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就在那裡啊……

 

        我把方向盤一轉,對老熊說:「老熊,我們去一個地方。」

 

        「哪裡?」原本覺得百般無聊的老熊眼睛一亮。

 

        「『她』在的地方。」我說,也就是昨天我開下交流道回到新德市時,第一次聽到女子聲音從廣播裡傳出的那個路段。

 

        沒意外的話,她就在那裡……

 

 

        我把車子開回了我記憶中聽到女子聲音的那個路段,果然,車子的前輪剛抵達,廣播裡的流行音樂突然停止,像是被人硬生生切斷了一樣。

 

        「來了!」我急忙把車停到路邊,停好後,女子的聲音剛好從廣播裡傳出:「那裡呀……」

 

        「就在那裡……我就在那裡……」

 

        「那邊……裡面……」

 

        女子不斷從廣播裡發出的聲音,像是某種提醒或催促,提醒著我們要去找她。

 

        而我們停靠的路段,周遭沒有店家或住戶,只有一大塊長滿雜草跟叫不出名字的樹木的空地,以及無數台準備開上或開下交流道的車輛從我們旁邊高速駛過。

 

        我將車子熄火後,女子的聲音也在這時消失,我詢問老熊的意見:「你覺得呢?現在該怎麼做?」

 

        「……你心裡的劇本,是怎麼寫的?」老熊反問我。

 

        我伸手指著那一片藏在樹木跟雜草之後的黑暗空間,說:「附在車上的女人,應該就被埋在裡面。」

 

        「你覺得兇手就是前車主昊翔嗎?」

 

        「我想八九不離十,他正是開這台車把女子的屍體運過來埋的,而他察覺女子的靈魂有部分附在車上後,便急著脫手,只是沒想到被多管閒事的恐怖小說家給買到了……」

 

        「這劇本確實有可能成立。」老熊點頭說完後,下一秒他就打開了車門:「好,那走吧!」

       

        「你要進去?」

 

        「如果裡面真的有埋東西的話,痕跡應該會很明顯,我們進去確定一下,如果有翻挖過的痕跡的話,我們就報警吧。」老熊說:「然後再把這件事寫在下一期的詭誌裡,又是一個真實的都市傳說了。」

 

        老熊這時已經下車了,我只好跟著下車,我們兩人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跨過圍欄,進入了這一片黑暗中。

 

        「竟然知道要把屍體埋在這個區域,那個叫昊翔的年輕人也蠻聰明的,不是嗎?」老熊邊走邊說:「在臨近交流道出口的這塊樹叢,基本上是不可能再蓋上什麼建築物的了,公路局應該偶爾會派人來割草或修樹木,但他們絕對不會去注意泥土下到底埋了什麼,雖然每天來往這個路段的車輛有好幾萬台,也不會有半個人會注意這個區域,完全就是隱藏在都市裡的視覺死角。」

 

        「而這種死角最適合來藏東西了……」我附和道,我同時也不斷低頭注意著泥土跟雜草的狀況,因為我們要找的是雜草被翻弄過的痕跡。

 

        當我要踏出下一步時,走在我前面的老熊突然伸手擋住了我,我正想問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時,他突然伸手過來將我的手機壓低,並低聲警告道:「燈光先藏到後面,不要照前面!」

 

        聽到老熊的語氣如此轉變,更讓我確信老熊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我往前看去,馬上看到了老熊所發現的東西。

 

        雖然我也已經身經百戰,但此刻在我們前方的畫面,仍讓我感覺有許多股寒意從周遭的樹木跟雜草侵襲而來。

 

        一個黑色、長髮的女性身影,就站在我跟老熊前方大概十公尺處,動也不動。

 

        老熊之所以會要我把手電筒燈光藏起來,則是怕驚動到對方。

 

        剛剛我們的話題還在討論說這區塊是都市裡的視覺死角,根本不會有一般的民眾進來,那麼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恐怕是……

 

        「我在這裡呀……」眼前的女性身影慢慢舉起了右手,指著她旁邊的一塊地,用哀悽的聲音對著我們說:「我在這裡,在這裡……」

 

        而她的聲音,跟廣播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看來我們找到聲音的主人了。」老熊說道,老熊似乎沒有想要繼續前進,而是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她的屍體就被埋在那塊地下面吧。」

 

        「我把地點記下來了。」我說:「我建議我們離開這邊,先報警再說。」

 

        「我同意。」

 

        老熊跟我一開始先是面對那名女子慢慢地退後,直到退到有一段距離後,我們才真的轉過身來快速奔跑。

 

        一開始我們只是單純想幫助附在車上的女子冤魂,但是現在情況變了,女子剛才透過聲音所傳達過來的情緒,有非常明顯的恨意在裡面……情況真的不妙。

 

        我跟老熊在樹叢裡跑著,但明明外面道路的燈光就在前方,我們卻怎麼跑也接近不了,甚至我們越跑,燈光就離我們越遠……

 

        「媽的,遇到鬼打牆了!」老熊停下腳步,平常運動量不大的他現在已是氣喘吁吁,「看來那女的不想讓我們離開這裡。」

 

        「我們已經找到她在哪裡了,幹嘛還不放我們走呢?」我也跟著喘氣。

 

        「天曉得……」

 

        我們剛喘完一口氣,女子的聲音又從我們的身後傳來:「在這裡……」

 

        而且,這次的聲音更清楚,更近。

 

        我跟老熊都倒抽一口涼氣,我們一起轉過頭去看,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們背後不到一公尺處,她一樣指著旁邊的那塊地,像是控訴又像是祈求地不停說著:「在這裡……我在這裡……」

 

        那塊地果然有很明顯被翻弄過的痕跡,女子的屍體就在這之下。

 

        我老熊都把手機的燈光藏在身後,不敢去照女子的面孔,我們都有一種預感,如果照到她的臉,一定會看到非常恐怖的東西。

 

        承受不了這種氣氛,老熊首先開口了:「小姐……我們會幫妳,但妳先讓我們離開這邊,我們才可以打電話叫警察來幫妳,好嗎?」

 

        女子的聲音停止了,在黑暗中,女子的脖子微微傾斜,然後說:「你們不留下來陪我嗎?」

 

        聽到這句話,我跟老熊都是一驚,難道她要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要幫助她,而是拉我們一起陪她嗎?

 

        「嗯……小姐,我們沒有這個意思。」老熊下一句還沒開始解釋,女子突然發出一聲淒厲且尖銳的咆嘯。

 

        「怎麼不留下來陪我?為什麼每個男人都想把我丟掉!都要傷害我!」

 

        眼看女子的恨意即將突破界線,再這樣下去只怕我跟老熊都無法活著離開這裡。

 

        這時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的手機裡,不是有那個嗎?

 

        我馬上打開手機點出昊翔的好友資料,並把昊翔的大頭貼放到女子的面前,「真正傷害妳的人是他,不是我們!所以讓我們離開這邊,我們會去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

 

        在手機螢幕的照明下,我終於看到了女子的臉孔。

 

        她那蒼白的臉龐被掩蓋在頭髮跟泥土的髒汙之下,透過頭髮的縫隙可以看到她充滿殺意的血紅瞳孔,她看到手機螢幕上的照片後,發出一聲更為尖銳的尖叫,但這次的聲音沒有恨意,而是充滿恐懼跟膽怯。

 

        「是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女子扭曲著身體,一邊求饒一邊跪倒在埋有她屍體的泥土地上。

 

        「對不起,我已經認錯了,對不起,你不要再打我了……」女子從剛才充滿恨意的惡鬼,突然變成了一個可憐求饒的弱女鬼。

 

        這樣的轉變,大大出乎我跟老熊的意料之外,但有一點是確定的,若要逃跑,只能趁現在了!

 

        我們兩人轉身就跑,當看到道路上的燈光越來越近時,我們更是欣喜地加快了步伐,最後終於跑出了這塊樹叢,回到了停車的路邊。

 

        「天啊,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開心可以看到路燈。」我仰頭看著黃澄澄的路燈,再看看路上的車流,總算有逃出生天的感覺,「老熊,報警的電話要由你來打嗎?」

 

        「嗯,發現屍體的理由太玄了,由我來跟那幾位朋友解釋一下,會比較好一點,不然我們也可能被當成嫌疑人來對待。」老熊在新德市的警界裡,有不少要好的刑警朋友。

 

        我轉頭看向那片樹叢,在那個黑暗的空間中,仍隱約可以看到女子跪倒求饒的身影……

 

        或許,她至今仍十分懼怕當時不停毆打虐待她至死的兇手,所以只能把恨意發洩到像我跟老熊這樣的平凡人身上吧。

 

 

 

 

        一個禮拜之後,昊翔被逮捕了,透過老熊那幾位警界好友的轉述,當他們帶著昊翔去到那塊樹叢裡時,昊翔腿一軟,馬上就承認是他作的了。只是他一直想不透,警方到底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而我新買的那台車,先是被警方徵收調查證據,然後我就委託阿紹,叫他再把車低價賣出去。

 

        雖然說女子的屍體已經被找到,真兇落網,附在車上的女子冤魂應該已經不在了,但我還是不敢再開那台車了……

 

        只是這樣的話,跟夜貓子一起出去玩的行程可能要再耽擱一段時間了。

 

        但是有一天,老熊突然拉著我說:「風海,你的車真的很可惜,這樣一來,你還有要跟夜貓子一起出去嗎?」

 

        「嗯,還是會的吧,只是可能不會這麼快。」

 

        這時老熊對著我嘿嘿一笑,我心裡馬上有「糟了,他一定又有什麼餿主意」的直覺。

 

        「剛好這個月是鬼月,我有一件事也已經計畫好久了,」老熊搭過我的肩膀,拍了拍說:「月底的假日,我想帶出版社的每個人一起出去玩,就當作是辦員工旅遊吧,我會去租一台夠大的高級休旅車,你覺得怎麼樣?」

 

        我聽的幾乎傻眼了:「老熊,你是說真的?」

 

        「嗯,對啊,這樣不錯吧?車子的事情我會解決,而且你也有正當的理由跟夜貓子一起出遊了。」

 

        根本不是那個問題啊……我整個人哭笑不得。

 

        本來應該只有我跟夜貓子兩個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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