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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我現在已經脫離單身,但當我在社群網頁上看到情侶放閃的動態一則接一則地跳出來時,心裡還是會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我轉動滑鼠滾輪,瀏覽著那幾則放閃的動態,都是由羽隆所發佈的。

 

        自從松觀的新書座談會後,我跟羽隆就沒有再碰面了,但這傢伙倒是把動態頁面洗版得很徹底,內容全都是他跟恆琬的合照,就好像怕別人不曉得他們有多恩愛似的。

 

        從羽隆的動態中,我還得知恆琬已經辭去記者的工作到一間普通的公司任職,也許記者跟警察這樣的搭配實在太過敏感,或是她已經厭倦了記者的工作,才決定轉換跑道的。

 

        關掉網頁後,我偷偷瞄向正在座位上工作的夜貓子。

 

        要像羽隆這樣公開放閃,我跟夜貓子目前還無法做到。

 

        雖然我們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但我跟夜貓子之間的進度仍停留在最初的那個階段,雖然我一直希望可以再進一步,但既然夜貓子沒有主動要求,我也就不敢奢求。

 

        有很多人給過我建議,都說男生應該要主動之類的,但這些人沒有搞懂,我所說的是夜貓子,而不是普通的女性。

 

        再說,夜貓子也不喜歡拍照,她的粉絲專頁雖然有不少人氣,但她從未公開過她自己的照片,讀者只能透過她唯美的筆觸來想像她的面孔。

 

        或許這層神祕感是夜貓子刻意塑造出來的,是促使讀者持續閱讀她作品的一個手法。

 

        這種保持神祕的手法會讓讀者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看她的作品看得越多,就越能理解現實中的她。

 

        不過那只是讀者自願產生的錯覺,作家跟作品之間,有時並無法畫上等號,甚至是完全對立的。

 

        想到這點時,我偷瞄的行為似乎被夜貓子發現了,她轉頭向我問道:「風海,你有話想跟我說嗎?」

 

        我確實有些話想跟她說,但被她這樣突襲似地一問,我反而想不出該說什麼才好:「嗯……就是呀……我在想,晚上該去哪裡吃飯?」

 

        「都可以呀,你清楚我的,我不會挑餐廳。」

 

        夜貓子是真的不會挑餐廳,就算帶她去吃路邊攤滷肉飯,她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我又說:「但是,妳不覺得這次我們應該去比較不一樣的餐廳吃飯嗎?」

 

        「為什麼?」夜貓子揚起雙眉,一臉好像發現什麼全新事物般的驚奇表情。

 

        她會有這種反應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講這種話。

 

        之前跟夜貓子約會的時候,我們的選擇都是以平價跟方便為主,並不會為了紀念節日或事物而去高級餐廳用餐,而這次竟然是由我主動提出去「不一樣的餐廳」這種要求,難怪夜貓子會反應過度了。

 

        「那個……我上次不是困在那座山上差點回不來嗎?」我所說的正是恐怖山事件,當時的恐怖記憶仍深印在我腦裡,甚至不時出現在夢境中,「我回來以後,好像還沒有正式慶祝過我死裡逃生,所以我才想乾脆找一天……」

 

        「就是今天嗎?」夜貓子幫我接話。

 

        「對,就是今天。」我點點頭。

 

        「可以呀。」夜貓子爽快地答應,她往上伸展了一下手臂,抬頭看著時鐘,說:「也快下班了,你今天的進度都寫完了嗎?」

 

        「字數大概還差一千五吧,不過是小菜一碟。」

 

        「是嗎?」夜貓子放下雙手,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以後,用力敲下了Enter鍵,「我這邊都完成了喔,那你繼續趕稿,我先來選餐廳吧。」

 

        「嗯……這樣也好。」我說著,並把眼神移回螢幕上繼續工作。

 

        說起選餐廳這件事,我實在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還是交給夜貓子比較保險。

 

        原本事情進行到這邊都相當順利,但在這時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那就是突然走上二樓的蘇羿。

 

        在詭誌裡擔任美編的蘇羿是個長相帥氣斯文的大男孩,常常被陳希她們鬧著玩,是整間出版社裡個性最單純率真的人。

 

        蘇羿上到二樓後,看到我就問:「嗨,風海,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我停下了打字的雙手,動作僵硬地轉過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緩慢地問著:「你剛剛說什麼?」

 

        「呃……我剛剛問你,晚上有沒有空?」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奇怪,讓蘇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怎麼了?這句話哪裡不對嗎?還是我的文法用錯了?」

 

        「不,這句話沒有不對,只是……」我苦笑著嘆了口氣,說:「你每次問我有沒有空的時候,就代表有事情發生了,不是嗎?」

 

        蘇羿心照不宣地露出了靦腆的招牌笑容,代表被我說中了,在他的身邊果然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幫助。

 

        「確實有一些事情,不過那只是小事啦……我主要是想說,因為我上禮拜剛搬到新的公寓裡,所以想邀請你過來坐一下。」

 

        「你搬家了?搬去哪裡?」「怎麼沒叫我們去幫忙?」我跟夜貓子紛紛問道。

 

        蘇羿用手指搔搔臉龐,不好意思地說:「就是怕你們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才沒跟大家說呀,不過我已經一個人搬完了,不用擔心。」

 

        「所以說,是你的新家又出事了,沒錯吧?」我微微抬起下巴,試探性地問道,並在「又」這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蘇羿笑了笑沒回答,不過他臉上的靦腆笑容又再次出賣了他,全出版社的人都知道他這種笑容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在說:「唉呀,又被你猜對啦。」

 

        這其實很好猜,因為蘇羿的體質特別怪,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只要一搬家,就一定會遇到怪事,像之前的《家用電話》跟《隙間女》都市傳說事件,都是在他家發生的。

 

        雖然對蘇羿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要拒絕他的邀約。

 

        我將雙手合十擺在胸前,滿懷歉意地說:「蘇羿,很抱歉,我很想去你的新家坐,但是我跟夜貓子今天晚上已經約好……」

 

        還沒說到重點,夜貓子突然打斷我:「沒關係呀,我們就改去蘇羿家吃飯吧。」

 

        我驚訝到把後面沒說完的話濃縮成了一個字:「嗄?」

 

        「我們就買些東西過去吃,再找出版社的其他人一起,這樣也比較熱鬧。」夜貓子的眼神笑咪咪地盯著我:「今晚不是要慶祝你當時平安下山嗎?既然如此,就乾脆在蘇羿家開一個小派對,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啊,是、是啊,的確比較好,多一點人比較熱鬧。」我笑著對夜貓子點點頭,然後轉頭咬牙瞪著蘇羿。

 

        蘇羿察覺到我臉上的殺氣,全身一顫,丟下一句:「那我跟其他人說一聲,下班後在門口集合囉。」之後,就逃下樓去了。

 

 

 

 

 

 

******

 

 

        晚上在蘇羿家的聚餐,除了酒鬼以外,其他人都到齊了。

 

        在突然中有這麼多人擠進蘇羿的家,原本還算寬敞的客廳也變的略嫌擁擠了。

 

        我們先把炸雞桶全家餐跟飲料放到客廳桌上,蘇羿還來不及開口招呼,我們一行人就已經自動自發地在他家裡開始參觀,陳希跟謙慧還搶著要跑去蘇羿的臥室裡一睹為快,不管蘇羿怎麼阻止都擋不住。

 

        最後在老熊的勸說下,那幾個女孩才終於安分下來,讓蘇羿統一帶著我們參觀。

 

        蘇羿的新家構造有兩房一廳,以單身男性來說,空間算是很夠用的了。

 

        兩房中有一間是蘇羿的臥室,另外一間則是書房兼工作室。

 

        蘇羿解釋,他在下班之後還是會接一些其他的美編案子在家裡加班,當然這是經過老熊同意的,老熊可不是那種死腦筋、不讓員工在外接案賺錢的老闆。

 

        參觀完一輪後,我們回到客廳擠在沙發上,一邊吃著炸雞一邊亂聊。

 

        不過在整個聊天過程中,我幾乎都保持沉默,只有其他人要我講一下恐怖山所發生的事情時,我才會加入話題。

 

        我並不是不想講話,而是因為我在等待,等待蘇羿主動說出他找我來他家的真正原因。

 

        就在一開始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不對勁的地方,而我相信觀察力敏銳的夜貓子跟老熊也跟我一樣注意到了。

 

        接下來要等的,就是蘇羿主動說出口了。

 

        就在炸雞桶快要被橫掃一空的時候,蘇羿終於問道:「那個……你們進來我家以後,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嗎?」

 

        「怪怪的?」

 

        除了我、夜貓子跟老熊之外,其他人相覷幾眼後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三人則各自說出注意到的地方。

 

        我說:「你是指鞋櫃嗎?在我們把鞋子擺進去前,我看到一雙舊的運動鞋在裡面,看起來應該穿一段時間了,但我從來沒看過你穿那雙鞋子來上班,應該不是你的鞋子吧?」

 

        在臥房裡參觀特別久的夜貓子說:「臥房裡的衣服也不太對勁,我看到有一件衣服掛在椅子上,但那件衣服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小了,而且衣服上面的圖樣也不適合你。」

 

        剛剛才上完廁所的老熊則說:「還有廁所裡也是,我剛剛進去的時候看到架子上面有兩條毛巾,如果其中一條是給客人用的我還可以理解,可是漱口杯裡面竟然有兩支牙刷,這就真的奇怪了。」

 

 

        沒想到我們三個說出的怪異點竟各自不同,說完後我們三人皆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彼此。

 

        雖然我們所觀察到的異樣都不一樣,但都指向同一個事實,那就是:似乎有另一個人在跟蘇羿同居。

 

        蘇羿這時跳出來打圓場,他苦笑著說:「其實你們說的都沒有錯啦,這房間有很多東西都很奇怪,你們注意到的只是可以看到的範圍,還有更多你們看不到的。」

 

        「到底是怎麼個奇怪法?」我們三人傾身向前,專心聆聽蘇羿接著要說的話。

 

        被我們的氣氛所感染,陳希、謙慧、鶴瑩跟笑笑也擺出了認真的表情,原本的派對場合儼然變成了一場正式會議。

 

        「我總覺得有人在滲透我的生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個人正在逐漸成為我的室友。」

 

        「啥啊?」因為蘇羿說的實在太難以理解了,我們馬上要他講清楚點。

 

        「我搬到這邊已經一個多禮拜了,前兩天是還好,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家裡都會多出一些東西。」

 

        蘇羿解釋道,那些多出來的物品會在每天早上直接出現在特定的位置,也就是它們應該要出現的位置。

 

        除了我們三人所注意到的鞋子、衣服跟牙刷毛巾之外,還有更多東西也是突然出現,不屬於蘇羿的。

 

        例如,在書櫃上,有兩本書是蘇羿從未看過,更從來沒買過的。

 

        在書桌上也有幾支筆,是蘇羿從未使用過的品牌。

 

        在流理台旁邊更有一個曾被摔過,杯緣缺一角的杯子,但蘇羿不記得他有摔過這個杯子,他甚至不曉得杯子是從哪來的。

 

        這些多出來的物品,正在逐日侵蝕蘇羿的生活空間。

 

        「如果這些東西都是新的也就算了,但它們都有被人使用過的痕跡,都是舊的。」蘇羿抹了一下臉,無可奈何地說:「我在昨天有試著把這些物品通通裝在一起拿去丟掉,結果它們今天早上又一起出現在原本的位置,然後在我的鞋櫃裡還多出一雙運動鞋,我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正是因為沒有辦法了,所以蘇羿才要找我幫忙。

 

        「雖然這些多出來的物品沒有影響到我的生活,但我總覺得這些東西的出現就好像有人在偷偷搬進我家一樣,一想起來我就全身發毛。」蘇羿說話的同時也注視著我跟老熊,希望我們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畢竟我們兩人對於都市傳說跟奇怪事件的知識是最豐富的。

 

        不過這次要讓蘇羿失望了,我跟老熊交換眼神之後,都知道了彼此的想法,那就是我們兩人之前都沒聽過這種事情。

 

        老熊用力搓揉著下巴的鬍渣,試著從另一個觀點瞭解這件事情:「那些多出來的物品裡有任何特徵嗎?像是之前的使用過的人是男是女?或是有沒有寫上名字?如果有的話就可以查出身份了。」

 

        「完全沒有,還沒有出現類似貼身衣物或是口紅、衛生棉等可以辨識性別的東西,也沒有任何記號。」蘇羿雙手一攤,他接著看向我,等待我的意見。

 

        我做出跟老熊一樣在沉思的動作,問道:「從你書櫃裡多出來的那兩本書,該不會是放在最底層的《第13個人格ISOLA》跟《24個比利》吧?」

 

        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兩本書,是因為蘇羿的書櫃裡多半都是關於繪圖軟體的教學書或是漫畫,這使得那兩本書的存在非常突出,而且從書背上的質感來看,那並不是新書,反而像是從二手書店所買來的舊書。

 

        「對,就是那兩本沒錯。」蘇羿回答後,他似乎突然領悟到了那兩本書所代表的意義,驚詫地說:「不會吧,你該不會在懷疑我有多重人格?」

 

        那兩本書都很有名氣,就算蘇羿沒看過內容,也能從書名知道它所敘述的主題。

 

        「別緊張,蘇羿,那兩本書描寫的雖然都是多重人格的故事,但光憑這樣就斷定未免太早了。」我說:「你家會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外人幹的,有人趁你睡著後偷偷潛入你家,把這些物品放在你家裡,雖然不曉得他為何要這樣做就是了。」

 

        「那第二種呢?」蘇羿顫抖著薄唇問道。

 

        「第二種當然就是你自己做的了,有可能真的是多重人格或夢遊症,你的另一種人格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跟你一起生活在這個房間裡,或是你每天睡著後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去其他地方找來這些東西放在家裡。」

 

        看來蘇羿並不滿意我以上的推測,他斯文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皺眉不悅的神情。

 

        「風海,你說可能是外面的人幹的,或是我在夢遊……其實我一開始也這麼以為,所以我跟樓下的警衛室確認過,監視器畫面證明我沒有在半夜離開過公寓,也沒有任何外人進入過我的房間,如果有的話,那他應該是從《刺客教條》裡跑出來的人物,才可以躲過所有監視器。」

 

        蘇羿接著用右手的食拇指捏了一下眉間,試著舒緩他此刻所感到的困頓:「至於多重人格什麼的,那更不可能,如果有的話,你們多少會注意到吧?」

 

        「我覺得蘇羿說的有道理。」在詭誌裡負責插畫繪圖的笑笑說:「他整天都坐在一樓跟我面對面,如果他真的有多重人格之類的精神疾病,一定有一些端倪的。」

 

        「我也覺得現在下定論太早了,蘇羿在詭誌工作了這麼久,如果有類似的問題,我不可能不知道。」老熊仍持續揉著下巴,看來就像思考中的偵探:「我們必須換一個角度來思考這件事,如果那些物品真的是憑空出現在這個空間裡的,那一定有股力量在作祟,而且有目的性存在。」

 

        夜貓子在這時提出了另一個角度的思考模式:「蘇羿,你問過房東了嗎?」

 

 

 

        「問過了,但他一問三不知,我不確定他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前任的房客呢?他也有遇到這種情況嗎?」

 

        「對喔,關於前房客……」蘇羿拿出手機,在我們眼前晃了一下,說:「其實,我昨天跟房東要到前房客的電話了,但我還沒有打,因為我並不擅長當偵探。」

 

        蘇羿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我這邊,看來這就是他原本要獨自邀我到他家的原因了,他想請我當免錢的偵探,幫忙聯絡前房客

釐清真相。

 

        一提到偵探兩個字,所有人的眼神就同時看向我這邊,他們不曉得哪來的共識,覺得跟偵探有關的工作就是該我去做。

 

        「老熊?」我徵詢老闆的意見。

 

        「我可以讓你放兩天假去查清楚,這件事值得一查。」這麼離奇的事件,老熊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好吧。」我大嘆一口氣,認命地說:「蘇羿,你等等把前房客的電話號碼傳給我,我明天就幫你打電話聯絡,看是不是能查到什麼。」

 

       

 

        我做完這個決定後,大家便開始點頭,夜貓子更輕輕拍手,像是在慶祝某種協議的成功。

 

        蘇羿把皺著的眉頭紓解開來,再次露出了他斯文的帥氣笑容:「風海,謝謝你,如果這件事情在一個月內沒有個結果,我打算要直接搬走,就算押金拿不回來我也不管了。」

 

        「放心,我會盡全力問清楚的。」基於好奇心,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個問題:「不過這些多出來的東西頂多只是佔空間,並沒有影響到你的生活,為什麼你要急著搬走呢?等合約到期以後再搬,押金還是可以拿回來的不是嗎?」

 

        「因為我害怕。」蘇羿抿起嘴唇並深呼吸,要跟旁人描述自己的恐懼,心理建設是必須的。

 

        「這些東西憑空出現的原因,以及它們的主人是誰,全都是未知數,我很害怕……如果這些東西的主人在某天早上也憑空出現在我房間裡,到時會發生什麼事?」

 

        蘇羿所描述的恐懼,我們都瞭解。

 

        發生在這間房間裡的,並不是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多出了一位甜美室友的夢幻經歷。

 

        而是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麼的,關於未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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