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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二次造訪冰琦的房間,進入房間後,冰琦先把吉他放在牆角,然後二話不說就打開冰箱拿出啤酒開始喝。

 

        冰琦豪邁喝酒、一口氣完全沒停過的模樣,讓我看得也口渴起來了,不過對於等等還要騎車的我來說,就算再怎麼口渴,也絕不能沾到一滴酒。

 

        「喂,冰琦……」

 

        我試著開口,但是冰琦馬上舉起另一隻手阻止我的發言,直到她把整罐啤酒都喝完,她才心滿意足地放下啤酒灌,對著我喘口氣說:「呼,真爽……抱歉,當我在進行心靈上的沐浴時,請你不要打斷我。」

 

        喝啤酒等於心靈上的沐浴,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形容。

 

        「我是在擔心,妳半句話都沒說就開始喝酒,如果等一下妳醉了該怎麼辦?」我說,我在外面等她等了一整天,可不是為了要聽她酒後的胡言亂語。

 

        冰琦伸手擦掉嘴角的啤酒泡沫後,嘴角浮現出自信的笑容,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還沒喝醉過,不用擔心。」

 

        「一般來說,越會喝醉的人,才會把這句話掛在嘴上。」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便直接開始主題。

 

        我先把蘇羿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後,再把那張專輯拿出來放到桌上,問:「請問,為什麼妳的東西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那間房子裡?」

 

        冰琦瞄了一下那張專輯,搖搖頭說:「這不是我的東西。」

 

        「但這個人是妳沒錯吧?」我指著專輯封面上那個仰天長嘯的吉他手,說:「而且妳剛剛在樓下的反應,不是也承認了嗎?為何現在又否認?」

 

        「喔,抱歉。」冰琦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像是要透過這個動作來修正她的腦袋似的,「我換個說法好了,這張專輯確實曾經屬於我,它是我加入的第一個樂團的紀念品,不過我已經把它送給別人了,所以這張專輯現在是別人的東西。」

 

        「那個『別人』是誰?妳能說清楚點嗎?」

 

        「是我室友。」冰琦若無其事地說道。

 

        「室友呀,果然。」我對這個新情報並不感到驚訝,因為在昨天跟冰琦的互動中,我就隱約察覺出她沒說實話了,或許關於這位室友,就是她沒說出口的部份,「所以,關於妳昨天所說的,另一個房間是拿來放樂器或練習演奏用的,這並不是實話,對吧?」

 

        「還是有部份是實話啦……那房間本來真的是我練習彈奏用的,直到室友搬進來後,才讓他住進去。」

 

        「為什麼昨天不把實情說出來?」

 

        「我哪知道你朋友會這麼快就出事呀。」冰琦怪罪似地瞪了我一眼,說:「要是你聽從我的忠告,叫你朋友在昨天晚上就搬走,就不會有事了不是嗎?」

 

        我雖然想反駁,但我很清楚跟她繼續吵下去只會沒完沒了,她最擅長的就是把問題丟回去給別人,要是跟她吵,只會搞得自己全身是傷。

 

        而且,她之所以沒有把室友的事情說出來,似乎有她自己的原因。

 

        我索性放棄爭論,等她自己說出真相:「算了,關於妳室友的事情,麻煩仔細說給我聽。」

 

        「我室友是個爛男人,我跟他也不算熟,大概是這樣。」冰琦搔著頭髮說道,她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很麻煩。

 

        「爛男人?他對妳做了什麼嗎?」

 

        聽到冰琦的形容,讓我忍不住好奇起來了。

 

        雖然認識冰琦到現在才短短兩天,但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我瞭解她了,冰琦的性格強烈,絕對不是那種會被壞男人欺負的類型,如果有誰敢欺負她,她絕對會狠狠報復回去。

 

        「他沒對我做什麼,我也沒對他做什麼,就是彼此玩玩而已。」冰琦露出牙齒,展現出帶著苦味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行為:「我這個人呀,不吸毒也不偷東西,雖然常常喝酒,但是也沒闖過禍,我的缺點只有一個,就是容易勾搭上那些爛男人。不不,或者說,那些爛男人都會主動來找我,他們都把我當成容易中計的獵物。」

 

        我靜靜聽著冰琦的話不去打斷她,就算冰琦之前說的有許多都不是實話,但現在她說的是最真實的自己,絕對假不了。

 

        「其實這也是我的興趣啦,就這樣跟那些爛男人玩玩,我們雙方都知道這段關係不會有未來,只是短暫的,不用負擔什麼責任,對彼此都沒有什麼傷害。」冰琦說著,同時從冰箱裡又拿出了一罐啤酒。

 

        我默默地看著她再次進行了一次「心靈沐浴」之後,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上一個跟我勾搭上的爛男人,叫做承財,我都叫他阿財……但他其實是個不成材的傢伙,沒有固定工作,長的還有點獐頭鼠目的。

」冰琦說到這裡又是一陣苦笑:「跟那麼多爛男人玩過以後,他們的長相好像都差不多是那樣,同個模子印出來的。」

 

        我一邊聽一邊點頭,暫時不發言,就讓冰琦繼續講。

 

        「剛好那段時間我都沒接到工作,手頭很緊,就問他要不要搬進來幫我負擔一下房租,他也答應了。他剛搬進來時還算正常,偶爾出去打個工,沒工作的時候就跟我在家裡胡搞,或一起去夜點狂歡,至少他不會缺繳房租,吃的喝的也都會自己付錢,現在想想,其實他也沒這麼爛啦。」冰琦嘟起了嘴巴,好像開始在懷念承財,但她馬上切入了另一個主題:「不過就在他搬進來一個禮拜後,家裡開始多出一些東西,有衣服也有文具之類的,我以為那些東西是阿財的,所以就沒管他。」

 

        冰琦皺起眉頭,開始回想當時的情況:「可是後來我發現不太對勁,因為那些東西都很舊,像是從資源回收廠裡撿回來的一樣,我就問阿財幹嘛拿這麼多二手的舊物品回來用,結果他竟然說那些不是他的,我當然不相信啦,因為那些東西都是男生用的,不是他的難道是我的?」

 

        接下來的發展,不需要冰琦說,我也可以猜到了,因為就跟蘇羿身上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冰琦繼續說著:「雖然阿財說那些東西不是他的,可是他自己竟然跑去使用那些東西,而且漸漸的,他幾乎不碰自己原本的生活用品了,而是鍾情於那些舊物品,就連他的個性也變得不太對勁,不管是說話的語氣,走路的姿勢,還有對我的態度,全都變了。你有看過MIB星際戰警嗎?就像裡面演的那樣,有外星人吃掉了阿財的本體,然後穿上阿財的外皮,偷偷溜入人類的社會裡。」

 

        「我看過那部電影,我知道。」我想起蟑螂外星人的拉皮片段,忍不住想笑,但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那你這位室友最後怎麼樣了?」

 

        「他不見了。」冰琦用手在空中比了一個爆炸的動作,說:「消失了,失蹤了,總之我再也沒看過阿財,而且當他離開的時候,他帶走的東西都是那些後來多出來的舊物品,阿財原本的物品,全都好端端的留在房間裡。很可怕吧?就好像有人把原本的阿財給取代並吃掉了,換成那個新的、我不認識的阿財,而且還跑掉了。」

 

        「那妳接下來做了什麼?」

 

        「還能做什麼?我怕下一個被吃掉的就是我,所以我就把阿財的東西全部丟掉,然後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搬到現在這裡來啦。」冰琦指著我,說:「然後,你就找上門來了。」

 

        「所以說……」我拿出手機,把蘇羿家裡那些多出來的東西的照片再次點出來,問冰琦:「這些東西,其實妳是認得的,對吧?」

 

        「對,那些全是阿財的。」冰琦抿起嘴唇,難得的道歉了:「昨天我看到這些照片時,我就認出那是阿財的東西了,當時沒跟你說,抱歉了。」

 

        「沒關係,我能理解。」我滑著手機,點出了《24個比利》跟《第13個人格ISOLA》兩本書的照片,問:「這兩本書,也是阿財的嗎?」

 

        冰琦很快看了一下照片,回答:「對,阿財雖然長的貌不驚人,連外號聽起來也很像一隻土狗,不過他偶爾還是會看一些似乎很深奧的書。」

 

        「嗯……」我收起手機,把手撐在下顎上,開始沉思。

 

        看來這件事情背後的祕密,比想像中還要撲朔迷離,但細細整理之後,可以用簡單的方式看出事件的整體。

 

        目前可以把那個空間比喻成一個牢房,裡面固定關著一個犯人。

 

        原本關在裡面的犯人,必須用某種方式才能逃脫。

 

        那方式就是用遞增的不明生活用品讓對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產生崩壞。

 

        犯人利用這種方式干擾承財的生活模式跟心靈,在不知不覺中跟承財交換身份,有點類似「奪舍」的手法。

 

        成功之後,承財變成犯人被關在那裡,原本的犯人則偷到了承財的外表跟身體,逃跑了,到別的地方試著開始新的生活。

 

        現在被關在裡面的承財盯上了蘇羿,他要用同樣的方式跟蘇羿交換身份,用蘇羿的身體來逃脫,在今天早上,承財差點就成功了。

 

        可以說,那個空間就是一個強迫住戶參加的抓交替遊戲間,要有人被關進去,才有人可以出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疑點了,為何住那麼久的冰琦都沒事呢?

 

        難道犯人會挑選目標?他只要男性,而不要女性?

 

        另一個問題則是,那裡為何會發生這種情況?還是說那間公寓的其他房間也正在發生一樣的事情?

 

        我專心沉思的模樣引起了冰琦的好奇,她問:「你想到什麼了嗎?」

 

        「只是一些推測而已。」我把手放離下顎,正要繼續往下說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毫無意外,是老熊打來的。

 

        一接起來,老熊馬上問我:「風海,你還在那個前房客那邊嗎?」

 

        「對,我剛從她這邊獲得一整車的新訊息。」

 

        「是嗎……」

 

        我跟老熊報告這個好消息,但老熊的聲音卻沒有欣喜的感覺,而是陰沉沉的,彷彿他那邊似乎又出了什麼事情。

 

        「風海,蘇羿不見了。」

 

        「不見了?那是什麼意思?蘇羿今天晚上不是要去你家借住幾天的嗎?」

 

        「對,我剛帶他到我家來,可是……我去個廁所出來,他就不見了。」

 

        我扶住額頭,整個人仰躺在椅背上,腦中想起了早上找到蘇羿時的畫面,難不成又要再上演一遍了?

 

        「老熊,你覺得他會去哪裡?」我問,但其實這是沒必要的問題。

 

        「還能去哪裡?」老熊所想的跟我一樣:「一定是跑回那間公寓了吧,早上的時候你也看到啦,蘇羿已經被影響了,或許他有一部份的人格已經不是我們所認識的蘇羿了。」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我等等就過去那邊,到時在一樓碰面後再一起上去。」

 

        「好,等會見。」

 

        收起手機後,我站起來就準備要離開,而聽到對話內容的冰琦也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跟著我站起來,並抓住我的肩膀說:「喂,我跟你一起過去。」

 

        冰琦的要求讓我有點意外,我以為她完全不想插手管這件事的,但她卻主動要求幫忙。

 

        「妳要跟我過去幹嘛?」我問。

 

        「我認識阿財,或許我可以幫你們跟他溝通。」冰琦鬆開了抓著我肩膀的手,她先甩開遮住右臉的長髮後,再雙手抱胸威風地盯著我看,等著我下決定。

 

        為了確定冰琦的決心,我問:「妳確定要一起去?妳不怕阿財找妳報仇嗎?」

 

        「幹嘛找我報仇?我又沒怎樣。」很明顯,冰琦不懂我為何會說出報仇這個詞,那是因為她不知道關鍵所在。

 

        「妳棄他於不顧,妳忘了?」我踏出一步,把臉逼近冰琦,凝重地說:「當他的身體被人偷走,靈魂被鎖在那房間裡時,妳選擇直接搬家逃跑,而不是試著找回他,我相信這是很好的報復理由,不是嗎?」

 

        冰琦被我的口氣跟臉色嚇到,緊張到喉嚨發出咕嘟一聲,她的想法似乎產生了動搖,但現在沒有多餘地時間給她考慮了。

 

        「如果妳確定要跟來的話,就把安全帽帶著,跟我走吧。」我說完後,沒有理會冰琦的反應,直接轉身打開門走出了冰琦的房間。

 

        我跑到樓下發動機車,引擎一發動,冰琦就拎著一個黑色的瓜皮安全帽從公寓裡跑出來,二話不說直接跳上了我的機車後座。

 

        「等一下我要飆車,抓緊一點。」我也不廢話,右手催緊油門,直接騎到馬路上開始狂飆。

 

        現在的時間已經過了交通巔峰期,路上的人車並不多,除了停紅燈以外,我的時速幾乎都保持在六十以上。

 

        騎到一半時,在機車的引擎聲跟風吹進安全帽的聲音中,混入了冰琦的聲音:「喂……我問你……跟你道歉……」

 

        因為風聲實在太大,我聽不清楚冰琦在說什麼,又無法轉頭跟她說話,我只好直接大喊:「風太大了!我聽不清楚!」

 

        聽到我的話後,冰琦就不再作聲了。

 

        但事實上,冰琦剛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想回答。

 

        她說的是:「喂,我問你,我對於一開始沒說實話跟你道歉時,你說你可以理解,那是什麼意思?你可以理解什麼?」

 

        我可以理解,為何冰琦不把室友的事情告訴我。

 

        依冰琦這種個性,從小應該就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長大的,不管父母師長說什麼,她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打扮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但這種生活方式,卻跟國內的傳統家庭教育相反,傳統教育認為,小孩必須要成為大人想要成為的樣子,不然就是教育失敗。

 

        冰琦完全不甩這種教育,不理會他人的眼光跟評論,專心當自己。

 

        在這種堅持自我的生活模式下,壓力一定很大。

 

        而跟不專情的爛男人玩樂,就是冰琦排解壓力的方式,她一開始不說,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舒緩壓力的方式,但這些方式不一定都是可以見光的,其中一定有許多黑暗、下流,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內幕。

 

        這些黑暗的秘密,沒有必要逼迫他人說出來。

 

 

 

 

 

 

******

 

 

        不知道老熊用了什麼方法,每次他就是有辦法比我還早到。

 

        這次也是如此,當我載著冰琦抵達時,他正在公寓的警衛室前不斷繞圈圈走,看起來相當著急。

 

        直到我跟冰琦出現,老熊才停下腳步,疑惑地盯著冰琦看。

 

        在我之前給老熊的口述報告中,並沒有提到冰琦的打扮,所以老熊現在應該是在想,怎麼會有一個龐克女孩跟在我後面?

 

        「老熊,這是冰琦,就是蘇羿那間公寓的前房客,她可能幫得上忙,所以跟我一起來了。」我用最簡短的方式介紹完後,問:「警衛說什麼?蘇羿有回來嗎?」

 

        「嗯,他說蘇羿大概半小時前才進去,現在還在裡面。」老熊抬頭看向蘇羿房間所在的樓層,「沒時間多說了,我們上去吧。」

 

        老熊下一步就要往電梯衝,我急忙提醒:「等等,有通知房東來開門了嗎?」

 

        「不需要。」老熊拿出一支鑰匙,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是怕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我下午叫蘇羿多打一支鑰匙給我了,要是再被那個歐巴桑唸一次,我可能會先去自殺。」

 

        我身後的冰琦邊聽邊點頭,看來她之前也被房東婦人唸的很慘吧。

 

 

 

 

        我們三人坐電梯上樓後,來到了蘇羿家的門口。

 

        老熊拿出鑰匙開鎖,然後把門打開一條縫,先瞄了一下裡面的情況後,再把門完全推開。

 

        還好,這次裡面的畫面沒有早上那麼詭異。

 

        蘇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沒有開的電視發呆,他身邊的位置堆著一堆物品,衣服、毛巾、書、文具……全都是那些多出來的,屬於承財的東西。

 

        「蘇羿。」老熊一邊喊著蘇羿的名字,一邊走入客廳內,我跟冰琦則小心地跟在他後面。

 

        「蘇羿,你聽到我說話嗎?」

 

        面對老熊的詢問,蘇羿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雙眼持續盯著前方,眼皮完全沒有眨動。

 

        我順著蘇羿的視線看過去,只有漆黑的電視螢幕。

 

        或許蘇羿在看的,並不是電視螢幕,而是螢幕上所反射出的投影,也就是他自己。

 

        現在在我們面前的蘇羿,到底是蘇羿還是承財?

 

        「阿財,是我。」

 

        就在這時,冰琦出聲了。

 

        她站到了我跟老熊的前方,用一種像在跟死黨打招呼的輕快語氣說:「阿財,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小琦。」

 

        蘇羿對冰琦的聲音有了反應,他先緩緩轉動脖子,眼睛內的瞳孔隨後才跟著轉動,這種二段式的轉頭讓我有點發毛。

 

        眼看蘇羿對自己的聲音有所動作,冰琦便繼續說道:「喂,你真的是阿財嗎?還是說……」

 

        冰琦還沒說完,蘇羿就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如砲彈般衝到冰琦的面前,將冰琦往後推倒在地,雙手扼住冰琦的脖子,他的手臂上更同時爆出了青筋,可見其力道之大。

 

        我跟老熊急忙抓住蘇羿,要他鬆手,但原本文弱的蘇羿此刻的力氣竟然大過了我們兩人。

 

        該死,這件事應該一開始就要找酒鬼來幫忙的才對。

 

        冰琦的喉嚨開始發出可怕的聲音,那是她的生命正在倒數的警鐘。

 

        「蘇羿!快放手!」

 

        我看向蘇羿的眼睛,卻看到他眼神內的怒火正炙熱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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