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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映會的電影票,對一般民眾來說是很難取得的。

 

        因為來參加特映會的觀眾往往是片商特別邀請來的記者、網紅或是知名影評等等,片商需要利用這些人的媒體影響力,在正式上映前來幫電影宣傳,吸引一般觀眾進場。

 

        而國內的電影圈其實不大,來參加特映會的觀眾幾乎都是彼此認識的。

 

        相反的,跟電影圈完全沒有交集的簡詭一行人,在這個場合就成了局外人。

 

        片商在《囚徒一家》的特映會開始前,在大廳上擺設了自助餐的宴席,當其他人一邊用餐一邊互相打招呼聊天時,簡詭一行人就被晾在一旁,沒有人認識他們,也沒有人主動來找他們談話。

 

        不過禹安等人並沒有因此感到無聊,出席特映會的許多網紅她們都認識,她們只簡單吃了一點東西後就到處去找那些網紅合照了,留下簡詭一個人孤單地坐在座位上用餐,看起來就像不小心走錯婚禮宴席的陌生人,很是突兀。

 

        直到浩淼來到簡詭的桌旁,這才讓簡詭有了可以交談的對象。

 

        浩淼手中拿著一杯果汁飲料前來,他將飲料杯朝簡詭一舉,說:「簡老師,謝謝你帶學生一起來參加這場特映會,很開心今天晚上有你的加入,我先敬你一杯。」

 

        除了果汁以外,現場其實也有提供雞尾酒或紅酒,浩淼應該是為了電影結束後的座談會作準備,所以才沒有選擇酒精飲料。

 

        簡詭拿起桌上的可樂回敬一杯。

 

        「謝謝今天的招待,餐點很好,我的學生也都玩得很開心。」簡詭說話的同時,眼神也往旁邊看去,他很快在大廳中找到禹安她們的身影。她們三人把一個年齡跟她們差不多的女性影評圍在中間,雙方似乎找了共通的話題,聊得非常愉快。

 

        「身為導演,應該還有很多人需要你去招呼吧,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這邊比較好。」簡詭放下飲料杯後說道。

 

        「不不,怎麼會是浪費時間呢?」浩淼換上嚴肅的表情,快速搖頭道:「或許這裡有很多人不認識簡老師,但我非常清楚老師你的成就,我很希望能夠讓你的作品登上大螢幕,讓每個人知道,原來國內還有你這樣一位偉大的畫家存在……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絕對不是在諂媚。」

 

        簡詭看著浩淼那嚴肅的神情,在糾結著的眉宇之間,簡詭看不出有拍馬屁的味道,或許這番話真的是浩淼的肺腑之言吧。

 

        「謝謝你,但我對作品是有原則的,我不認為它們適合搬上螢幕。」簡詭把當天在會議室裡的說法又重複了一遍。

 

        浩淼卸下嚴肅的表情,露出體諒的笑容道:「我知道簡老師你的堅持,所以才邀請你來參加特映會……在觀影結束後,如果老師你喜歡我的電影,說不定我們還是有機會可以合作的。」

 

        不放棄任何機會,先把下次合作的道路鋪好是嗎?原來邀請我來特映會的真正目的是這個啊……簡詭心裡想著,不過他並不覺得反感,反而開始佩服起浩淼的堅持了。

 

        「那等看完這部電影後再說吧,不過先說好,我的原則是不會變的。」簡詭說。

 

        「沒關係,我會用我的電影作品來說服你的。」浩淼又用杯子敬了一下簡詭,說:「離電影開場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座談會上再見囉。」

 

        「我會留下來參加的。」

 

        浩淼離開後,簡詭用右手食指彈了一下玻璃杯,杯中的可樂冒出氣泡,杯壁堅硬冰冷的撞擊感衝擊著指尖,讓簡詭想起了當他觸摸到劇本時,猶如鐵釘打入指縫間的那股疼痛。

 

        簡詭原本還擔心,那股疼痛是異數能力所傳達給他的警告……但特映會開始前的發展一切正常,右手此刻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感應。

 

        這麼說,當時的疼痛真的只是因為感應到了其他的事物嗎?或是有其他的可能呢?

 

        不管如何,在看完電影、知道劇情以後,或許就能知道真相了。

 

        簡詭這麼想著。

 

        對簡詭以及其他觀眾來說,這場特映會只是這部恐怖電影的前哨戰,特映會的口碑將會影響宣傳的力道。

 

        但又有誰能猜到,在這場電影結束後,更為殘酷的恐怖故事才正要揭開序幕。

 

 

 

 

 

 

 

 

 

 

******

 

 

        這場特映會的座位並沒有劃位,只要有位置都可以坐。

 

        簡詭一行人選了比較後面的位置,坐下後可以看到整個會場的環境。

 

        等所有人都找到自己喜歡的座位後,燈光變黑,螢幕亮起,代表《囚徒一家》正式開始播映。

 

        原本在觀眾中還有一些零碎的講話聲,現在全都消失了。

 

        因為從片頭一開始的音樂就給人非常大的壓迫感,沉重的鋼琴聲跟不規則扭曲的小提琴聲都在預告著,這是一部不會讓人感到舒服的電影。

 

        電影的一開場,是用空拍機所呈現的郊區畫面。

 

        在晴空萬里下,有兩棟建築物在郊區中顯得特別顯眼,兩棟都是獨棟的別墅,外觀看起來十分雄偉,但其中一棟的牆壁明顯比較髒,有一種發霉的感覺,院子裡也長滿雜草,看起來像個無人居住的廢墟。

 

        相比之下,另一棟別墅則是被整理得乾乾淨淨,院子內有各種漂亮的花草植物,美輪美奐的窗簾跟完美粉刷的牆壁都讓人忍不住讚嘆,顯然有人居住,而且屋主把房子照料得非常好。

 

        畫面快轉,時間來到了傍晚,乾淨的那棟別墅內亮起了燈光,飯菜的香味、大人及小孩的談話聲從窗隙中竄出,住在裡面的家庭似乎正要開始享用他們的晚餐。

 

        而另外一棟廢墟般的別墅則是完全死寂,屋內沒有半點動靜。

 

        這兩棟建築物彷彿就代表了兩個意義,充滿活力的生命,以及沉寂的死亡。

 

        這時,一個人影從畫面邊緣悄悄接近了代表死亡的別墅。

 

        那是一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像是一個攝影迷或廢墟迷。

 

        別墅的門沒有關,男子直接走入別墅中,四處拍照。

 

        雖然已到傍晚,但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參雜著火紅色的晚光從窗戶照進別墅,讓別墅內荒廢的氣息更添了一分美感。

 

        男子在別墅中尋找著他覺得不錯的畫面來拍攝,不過他在前往樓梯的時候,發現有一串又長又粗的鐵鍊被放在樓梯上,讓人聯想到大型油輪的船錨。

 

        是有人把用不到的鐵鍊棄置在這裡呢?或是前任屋主忘記帶走的?不管怎麼說,這種鐵鍊會出現在這邊,怎麼想都不對勁。

 

        男子站在樓梯口盯著那一大串的鐵鍊,似乎正在猶豫該不該上樓,因為要跨過這些鐵鍊看起來還蠻費工夫的。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樓梯上的鐵鍊動了,就像被什麼東西牽引住般,整條鐵鍊如毛毛蟲般開始蠕動,環節之間相互敲擊,發出「叩叩叩叩」的聲響,在這個象徵死亡的空間裡聽到這種聲音,更像是死神的喪鐘。

 

        男子很快理解,鐵鍊並不是被丟棄在這裡的,而是跟樓上的某個「東西」綁在一起的。

 

        冰冷的鐵鍊敲擊聲越來越大,當綁在鐵鍊另一端的「東西」終於來到二樓的樓梯口時,男子嚇到連相機都從手中滑落,還好脖子上還有一條繩子綁著相機,不然相機應該已經摔在地上了。

 

        儘管眼前的景象驚人,但男子此刻已經顧不得拍照了,他轉過身往門口處逃跑,但他的前腳才剛跨出門口,便看到有物體朝他的臉襲來,男子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仰倒,失去了意識。

 

        男子倒地後,一個中年男子從門口側邊站出,剛剛就是他埋伏在門口處擊倒年輕男子的。

 

        中年男子把倒下的年輕男子拖回廢墟別墅中,並關上了門。

 

        下一幕,旁邊別墅的門打開了,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端著一個裝滿飯菜的大碗公走出來,往旁邊的廢墟別墅走去。

 

        就在女孩走到廢墟別墅門口的時候,剛剛那位中年男子打開門走了出來,小女孩看到中年男子後,面露驚訝地停下了腳步。

 

        中年男子把女孩手中的碗公接過來,溫柔地笑著說:「沒關係,今天不用了,哥哥已經有東西可以吃了。」

 

        女孩聽完後,露出一個笑臉點了點頭,像是為了這件事而感到開心。

 

        中年男子一手拿著碗公,另一手牽著小女孩,兩人一起回到另一棟別墅。

 

        鏡頭接著特寫那棟如廢墟般的別墅,觀眾此刻在喇叭裡所聽到的,除了鐵鍊的餘音之外,還能聽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啃食聲,而且越來越大聲,那股聲音的清晰度及貼近感,讓觀眾感覺就像是隔壁的人正在啃排骨一樣。

 

        就在那啃食聲快要把許多人的心理極限逼至崩潰時,終於再次放起了片頭音樂,並跑出了片頭字樣:《囚徒一家》。

 

        開場結束後,接下來的劇情分成兩條支線進行。

 

        其中一條支線,是一開始就領便當的年輕男子的女友,也就是女主角,他們情侶兩人都對攝影很感興趣,只是女主角喜歡拍的是有感情的、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照片,男友喜歡拍的卻是靜態的廢墟,由於兩人在這方面無法妥協,所以男友在去拍廢墟時常常是獨自行動,不會跟女主角報備。

 

        在男友失蹤後,女主角推測男友可能是在拍攝廢墟時遇到了意外,於是她開始透過各種線索、詢問男友圈子裡的每個人,來尋找男友可能去的廢墟。

 

        另一條支線,則是在探討別墅內的家庭。

 

        原來那兩間別墅都是屬於同一戶人家的,成員共有五個人,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三個小孩,三個小孩中的大哥因為罹患了某種無法解釋的先天怪病,所以被父母關在隔壁的廢墟別墅中,每天晚上會由弟弟或妹妹固定送一些食物過去給他吃。

 

        偶爾也會遇到像有小偷或是廢墟迷之類的人想闖入別墅,通常在這個時候,爸爸會出手解決想闖入的人,並把屍體留在別墅裡交給大哥處理,而他每次總是吃得十分乾淨。

 

        只要是肉類,不管是什麼物種都可以直接生吃,這也是他所罹患怪病的其中一種症狀。

 

        爸爸、媽媽帶著弟弟妹妹在美麗的別墅裡過著完美的日子,大哥卻被關在隔壁永不見天日。

 

        一個看起來正常溫馨的家庭,卻在隔壁的廢墟裡囚禁著怪物。

 

        浩淼的鏡頭不時在溫馨的家庭畫面與廢墟中獨處的大哥間切換,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他所使用的色調也是明顯的反差,在溫馨家庭時,畫面所顯示的多是溫暖的紅色跟橘色系,換到廢墟中時,畫面中的冷藍色跟灰色又讓觀眾覺得氣溫下降,如此的運用就像是在暗示許多現代家庭的狀況,不管這個家庭在外人眼裡有多正常,但其中一定有灰暗的一面,藏著無法告人的祕密,甚至囚禁著某種怪物。

 

        當女主角終於找到這兩棟別墅時,兩條支線總算結合在一起。

 

        只是女主角也踏入了陷阱,當她在廢墟別墅中看到被鐵鍊控制行動、樣貌恐怖如惡鬼般的大哥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她害怕地奪門而出,卻一樣在門口被爸爸擊倒,拖入廢墟中。

 

        故事的轉折點在這邊發生,女主角醒來後,發現她身上除了被擊昏時的頭部傷口外,沒有其他地方受傷,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被囚禁在此的大哥甚至還幫她包紮了頭部的傷口。

 

        女主角完全清醒過來後,她很快地在大哥身邊發現了被啃的一踏糊塗的男友頭顱,當場崩潰痛哭失聲。

 

        大哥輕輕抱住了女主角,用自己極為有限的語言能力安慰她。

 

        同時在另一棟別墅中,一家四口卻開心地在電視機前方看著綜藝節目,哈哈大笑。

 

        在情緒發洩過後,女主角發現被囚禁的大哥對她有好感,而透過一番艱難的溝通過程後,她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到這邊有一個劇情的分歧點,女主角可以選擇逃出這邊,打電話報警,請警察來處理這個悲劇。

 

        但女主角卻做了另一個選擇,她要利用這頭被囚禁起來的怪物來報復這個家庭。

 

        在電影的結局中,女主角制定計畫,先想辦法幫大哥脫離鐵鍊的束縛,再慫恿他殺死爸爸跟媽媽,並在兩人的屍體旁邊放火,打算把兩棟別墅全都燒掉。

 

        女主角原本想放過這個家庭中年幼的弟弟跟妹妹,但沒想到他們兩個孩子竟不願意離開父母的屍體,女主角叫大哥拉著弟弟妹妹一起逃跑,因為別墅裡的火勢越來越旺盛了。

 

        沒想到的是,大哥也不願意離開爸媽,揮揮手要女主角快走後,他蹲下來抱住了弟弟妹妹,等待著火焰將他們吞噬。

 

        女主角別無他法,只好自己逃出了別墅,獨自看著被燒毀的別墅,迎向電影的結局。

 

        或許這也是浩淼想透過這個故事所表達的意義。

 

        每個家庭裡可能都囚禁著怪物,這個怪物可能會反撲,也可能被囚禁到終老,但家人間的關係仍是緊密的,就算彼此間的相處模式再怎麼糟糕,都無法改變一家人的事實。

 

 

 

 

 

 

 

 

 

 

********

 

 

        當工作人員名單隨著片尾曲開始跑動時,觀眾席裡的人都突然拍起手來。

 

        第一次參加特映會的簡詭嚇了一跳,因為在一般的電影院裡,突然鼓掌的話可是會被瞪白眼的。

 

        坐旁邊的禹安也在鼓掌,並一邊用手肘提醒簡詭:「簡詭老師,你也要鼓掌呀,這是一種禮貌。」

 

        「喔,好、好吧。」簡詭只好跟著一起鼓掌。

 

        在經過禹安的解釋後,簡詭才知道,特映會跟一般的場合不一樣,在電影結束後鼓掌可以說是一種規矩,也是對電影工作人員的尊敬。

 

        片尾全部跑完之後,工作人員拿出好幾張椅子擺到螢幕前方,然後在眾人的歡呼之下,導演浩淼跟另外四位演員一起登場了,分別是女主角、飾演大哥的男主角,以及飾演爸爸媽媽的兩位配角。

 

        浩淼坐在正中間的位置,男女主角坐在右側,兩位配角則坐在左側,剛好把浩淼夾在中間。

 

        待五個人都坐好,身材姣好的女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走到台上,準備開始今晚的座談會。

 

        簡詭也豎起耳朵,準備仔細聆聽座談會的內容,雖然他對電影圈沒有興趣,但多吸收一點新玩意畢竟不是壞事。

 

        座談會開始後,浩淼的談吐跟肢體動作都非常風趣,每講幾句話就會逗得台下的觀眾哈哈大笑,其他演員也都稱讚浩淼是一位在合作上沒有壓力、懂得控制片場氣氛的一位好導演。

 

        進行到一半時,禹安突然跟簡詭耳語:「簡詭老師,如果你當時有答應跟導演合作的話,現在你也會坐在上面耶。」

 

        簡詭想像了一下自己坐在浩淼旁邊的畫面,馬上搖頭道:「那不就還好我沒有答應,因為坐在那邊面對觀眾……真的很不適合我。」

 

        「哪會,老師你很上相呀。」

 

        「好啦,不要拍馬屁了。」簡詭把食指豎在嘴唇中間,示意禹安不要再說話了,應該把注意力放回座談會上。

 

        女主持人這時剛好在問浩淼有關劇本的問題。

 

        「這部電影的劇本故事,好像是由導演親手撰寫的對吧?請問導演是受了怎樣的啟發,才有靈感來創作這個故事呢?」

 

        浩淼將整個上半身靠在椅背上,用一種譴責性的口吻說明著:「靈感的部份……主要還是來自於現在許多的社會新聞啦,有一些新聞的內容,會讓人無法相信如此病態的家庭是真實存在的,但想一想,我好像沒資格這麼說。」

 

        浩淼突然調整了一下坐姿,整個人微微前傾,繼續說道:「因為老實說,我的家庭也是有許多問題的,家人與家人之間還是有一些糾紛存在……所以我就在想,會不會每個家庭其實都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麼完美?一定囚禁著……一些無法讓外人得知的秘密,而每個家庭成員都是這些秘密的囚徒。」

 

        當浩淼在台上更進一步的解釋靈感來源時,簡詭的右手肌肉突然一陣緊繃,鐵釘刺入的疼痛感鑽入神經之中。

 

        這次的疼痛感,可不是像有異物插入指縫那樣而已,那些鐵釘這次是惡狠狠、毫不留情地直接釘在簡詭的手心、手腕、以及每個手指關節上面,疼痛的程度差點讓簡詭直接喊出來,不過他硬是咬住嘴唇,讓慘叫聲封印在他的喉嚨裡。

 

        到底是感應到了什麼?右手的反應竟會如此劇烈?

 

        簡詭環視周遭的環境,每個觀眾都好好地坐在位置上,台上也沒有任何異樣,浩淼依然滔滔說著他的劇本架構。

 

        是什麼?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要搞清楚只有一個方法,就是直接畫出來。

 

        簡詭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控制著發出劇痛的右手準備作畫。

 

        禹安在旁邊看到簡詭的動作,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她知道簡詭如果突然開始作畫,那一定是有突發狀況了。

 

        「……簡詭老師?」

 

        「等一下,我先畫完……」簡詭仔細看著筆尖在紙張上描繪的軌跡,身體竟然不自覺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

 

        異數能力在紙上所畫的,無疑是台上的畫面。

 

        五張椅子、五個人。

 

        而在畫中的模樣唯一跟現實相符的,只有浩淼導演一個人。

 

        坐在導演兩側的男女主角及配角,在紙上畫出來的卻完全是另一種樣貌。

 

        在浩淼右側的男女主角,在畫中的模樣是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

 

        在浩淼左側的男女配角,在畫中則是一對不到十歲的男孩跟女孩。

 

        這四人在畫中都注視著同一個地方,他們都轉頭看著中間的浩淼,而且眼神非常憤怒,當在描繪他們的眼睛時,簡詭右手的力道甚至要穿破紙張。

 

        事實上,那四位演員在現實中的模樣也真的有點奇怪。

 

        原本這四名演員都面帶微笑,一邊聽著浩淼說的話,並一邊點頭。

 

        但現在,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而且每個人的動作就跟畫中一模一樣,一起扭頭瞪視著坐在正中間、仍在談論劇本的浩淼。

 

        紙上的圖畫、以及電影中的角色,兩者突然在簡詭的眼前重疊。

 

        簡詭心頭一寒,他知道可能有其他東西佔據了這四位演員的身體……

 

        「浩淼!」簡詭直接大喊出聲,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簡詭在一秒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的觀眾都轉過頭來,數百雙眼睛聚焦在簡詭身上,台上的浩淼也斜著頭,疑惑地看向簡詭。

 

        快離開台上!

 

        簡詭想這樣大喊,但聲音卻發不出來。

 

        因為那四名演員的視線此刻也往簡詭身上集中,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視線赤裸裸地跟簡詭對上。

 

        他們的嘴唇蠕動,明明沒發出聲音,簡詭卻可以從嘴型讀出他們四人想傳達的話語。

 

        「他在說謊。」

 

        「真相不是那樣。」

 

        「囚徒一家沒有被燒毀。」

 

        「他仍然存在著。」

 

        禹安在旁邊的呼喚、以及台上主持人的詢問聲,此刻都傳不進簡詭的耳裡。

 

        因為這四句話背後所引出的恐怖真相,已經占據了簡詭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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