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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飯店房間裡的冷氣常常給人一種異常冰冷的感覺,明明控制面板上顯示的是正常溫度,但實體所感到的溫度卻總比顯示的數字要低上許多。

 

        在這個夜裡,浩淼已經不只一次被冷醒了。

 

        但他沒有選擇起身去將溫度調高,而是將厚重的棉被裹得更緊一點,緊閉雙眼,強迫自己再度入睡。

 

        棉被總是特別厚,也特別保暖,這似乎也是許多飯店的特徵。

 

        不過今晚,棉被的厚度並沒有辦法阻擋房間裡的寒意,因為今晚讓浩淼感到寒冷的,並不只有房裡的冷氣。

 

        異常的惡寒穿透棉被,刺穿了浩淼全身上下的每個毛細孔,驅趕了僅剩的睡意。

 

        蓋在浩淼身上的棉被宛如一層厚冰,只會加速溫度的流失,絲毫沒有保暖的作用。

 

        有那麼一瞬間,浩淼感覺自己並不是身處於飯店房間中,而像是被困在高海拔山峰上的登山客,全身失溫、孤獨及恐懼從四面八方無止盡地襲來。

 

        寒冷逼得床上的浩淼睜開了眼睛,浩淼很快注意到,房間中不只有他一個人。

 

        有四個人圍著他的床,如石雕般靜靜站立著。

 

        其中有兩個大人的身影站在床的左側,另外兩個小孩的身影則站在右側。

 

        房間中沒有留燈,浩淼看不到他們四人的臉,但他卻知道這四個人的身份,也知道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對不起……」

 

        浩淼的牙齒打顫,好不容易小聲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但如果用「對不起」這三個字就可以解決一切的話,或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

 

 

        簡詭看著價目表上誇張的價格,勉強點了最便宜的紅茶跟一小塊檸檬蛋糕,畢竟這種高級飯店的附設咖啡廳,不點餐的話可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裡的。

 

        據簡詭所知,自從《囚徒一家》這部電影出事之後,浩淼就一直躲在這家飯店裡,非必要不會離開房間,就連三餐都是叫客房服務。

 

        在導演這個位置上,浩淼可以說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人物,但因為站得高,在跌下來的過程中就會有人搶著踹他。

 

        短短幾天,許多跟浩淼有關的負面八卦紛紛出籠,作品風格抄襲、對女臨演有言語上的騷擾、片場作風強勢等等傳聞都出來了,但這些負面消息當中有多少是事實,只有那些八卦媒體自己知道了。

 

        現代媒體的作風就是這樣,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只要一經他們發佈出去,群眾自然會當真。

 

        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情況下,浩淼斷絕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絡,他無法相信圈子裡的其他人,只能向外人求援,而這個人正是簡詭。

 

        飯店服務生將紅茶及檸檬蛋糕送到簡詭的桌上後,簡詭輕輕咬下蛋糕的一角,一邊咀嚼享受著檸檬的風味,一邊回憶著昨晚跟浩淼的對話內容。

 

        「你終於打算誠實面對了嗎?」在電話中,簡詭劈頭就問。

 

        電話那端的浩淼可能沒料到簡詭的問題竟如此直接,他先是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是的……我不會再隱瞞了,現在我的處地已經夠糟了。」

 

        「那接下來請你老實回答我,這件事之所以會演變成這樣,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囚徒一家》的劇本上,對吧?」

 

        「……對。」浩淼輕聲回答,然後說道:「寫出劇本的人確實是我,但我在劇本上作了很大的改編,最原始的版本並不是那樣,原著故事另有其人。」

 

        「原著是真人真事嗎?」

 

        「我無法確定,但很有可能是真的……」

 

        「原來如此……」簡詭總算懂了,

為什麼他第一次觸摸到劇本時,那疼痛的感應只有一下子就消失了,因為劇本是經過改編的,所以異數能力的感應有限,若要感應到真相,就必須找到原著。

 

        「原著是誰?」簡詭緊接著問。

 

        「簡老師,或許我們當面談會比較好。」浩淼說:「我會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只能找你幫忙了,你不是我這個圈子的人,你沒有理由害我。」

 

        「這很難說,害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過現在也確實只有我可以幫你了。」簡詭知道浩淼心裡打的算盤,只要能解決《囚徒一家》背後的問題,浩淼就能說服片商將電影重新上映,到時的票房表現絕對驚人,畢竟《囚徒一家》所引起的話題性已經紅遍全國了。

 

        「請你明天早上八點到我住的飯店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也會將原著交給你。」浩淼在最後這麼說道。

 

        但是現在,簡詭手錶上的時間已經來到八點二十分,仍沒有浩淼的影子。

 

        簡詭試著打手機給浩淼,但都無人接聽,直到檸檬蛋糕全部吃完、紅茶也喝到杯底後,浩淼仍未現身。

 

        苦等不到人的簡詭只好走向飯店櫃檯,向飯店職員詢問浩淼是不是有在這裡入住,職員則像念台詞似地回答道:「先生,抱歉,我們不能擅自透漏房客的資料。」

 

        簡詭當然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繼續說:「沒關係,你可以不用跟我說沒關係,但如果這位先生真的有入住的話,可以麻煩你在我離開後,打電話上去確認一下他的安全嗎?我們約好八點在咖啡廳裡碰面的,但他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我很擔心他。」

 

        櫃檯後方的幾個職員互看一眼後,一樣給了制式化的回答:「如果房客有任何需要幫助的狀況,我們飯店會馬上通知相關單位來處理,不需要擔心。」

 

        簡詭知道這些職員只是善盡自己的職責罷了,當下也無法再多說什麼,他只好再跟職員們吩咐一次,一定要打電話上去確認浩淼的安全,說完後便準備離開飯店。

 

        在離開前,簡詭站在大廳中央,一一檢查著大廳裡的每張臉孔,看浩淼是不是已經下來了。

 

        飯店今天剛好有婚禮舉行,門口停著一整排由名貴跑車跟進口房車所組成的禮車隊,大廳還有許多人來來去去,多是穿著禮服的年輕男女,但不管怎麼找就是看不到浩淼。

 

        確認浩淼真的不在這些人當中之後,簡詭才真的要離開了。

 

        簡詭走到門口處,一旁站著的門僮正準備幫他開門,但門還開不到一半,停在大門前方的禮車隊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玻璃碎裂以及車架崩裂的聲音震驚了整個大廳,門僮整個人完全傻在原地,開門的動作也完全停止。

 

        巨響的來源並不是因為有其他車輛撞上了車隊,而是因為其中一台跑車的車頂上方趴臥著一個人,那人像是從飯店的某層樓直接墜下,剛好命中了這台跑車,側轉過來的臉龐正好面對著簡詭。

 

        「浩淼!」看到那張臉後,簡詭馬上將門僮從門邊推開,自己打開門衝了出去。

 

        簡詭衝到跑車旁邊,車頂上的浩淼則對簡詭眨著眼,似乎還有意識。

 

        「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簡詭把臉湊到浩淼前方,聲音猶如走在鋼索上般顫抖:「怎麼會搞成這樣?」

 

        「嗯……唔……」浩淼嘴中發出痛苦的呻吟,眼神不斷往上方游移。

 

        簡詭順著浩淼眼神暗示的方向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浩淼的左手握著東西。

 

        浩淼又斷斷續續地說出幾個字:「答案……都在這裡面……」

 

        簡詭很快把浩淼手中的東西抽出來,那是一張被摺起來的信紙,紙張上有不少地方沾著血,但那些血的光澤已失,代表並不是浩淼身上的血,而是更久之前被沾上去的……

 

        「這是《囚徒一家》最原始的版本嗎?」簡詭握著信紙。

 

        浩淼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個動作雖小,但卻像是耗盡了浩淼全身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般,讓他的眼皮也跟著無力垂落,閉上了。

 

 

 

 

 

 

 

 

********

 

 

        救護車把浩淼載走後,這場騷動仍未平息,浩淼的墜樓可以說是影響了整個飯店的運作。

 

        有好幾個婚禮的相關人士圍著面目全非的跑車,面目凝重地交頭接耳,可能是在討論要不要取消婚禮,畢竟有人墜樓在禮車上面,這可是個極糟的預兆。

 

        有好幾個警察也進入飯店,到櫃檯處要求調出浩淼所住的房間,他們必須進入房間查看所有線索,才能知道浩淼墜樓的真相。

 

        而簡詭則是悄悄地溜回咖啡廳,坐到一開始所坐的位置並重新點了一杯咖啡,他現在真的需要一杯咖啡讓情緒冷靜一點。

 

        等呼吸跟情緒都回到可以清楚思考的狀態後,簡詭把浩淼手中握著的信紙拿出來,平整地攤平在桌面上檢視。

 

        紙上的字是手寫的,筆跡非常簡陋,但字跡所透露出的特徵並不是成年人那種潦草的風格,反而像是孩童在拼湊部首跟筆劃般,每個字都跟拼圖一樣有著不同的形狀。

 

        而寫在紙上的內容有許多語句都不甚順暢,幾滴髒污的血跡也蓋住了一些字,閱讀起來有一定的難度,但簡詭還是能大致看出大意,紙上所寫的就是《囚徒一家》的真實版本,而且是出於小孩子的手筆。

 

        簡詭將信紙移到桌面左側,另外又從隨身筆記本上面撕下一張紙放在右側,他想要一邊仔細閱讀信紙上的內容,一邊配合異數的繪畫能力,來弄清楚原始的《囚徒一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簡詭從信紙上的第一個字開始讀起時,右手也跟著動了起來。

 

        每讀完一段句子,右手就會完成一幅圖畫,像漫畫般幫助簡詭釐清《囚徒一家》的真相。

 

        隨著每張圖畫的完成,簡詭慢慢搞懂了,浩淼拍攝《囚徒一家》的靈感,確實是來自於這張信紙上所寫的內容。

 

        信紙上的內容,是一封來自於《囚徒之家》受難者的求救信。

 

        文中提到的人,除了父母之外,還出現了哥哥跟弟弟等稱呼,因此寫這封信的人應該是家庭中的妹妹。

 

        文中提到,她的哥哥一開始也是正常人,但哥哥上高中後,卻突然出現幻聽的症狀,他常常與空氣對話,或是與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人一起玩樂。

 

        這種症狀讓哥哥無法融入正常社會,也無法跟學校裡的人相處。

 

        為了哥哥,父母特地在郊外買了兩棟別墅,其中一棟佈置的非常豪華舒適,供給哥哥居住,希望他能在舒適又貼近大自然的環境下慢慢好起來。

 

        至於其他家人,包括寫信的她自己,以及父母跟弟弟,四人就住在另一棟別墅裡,以便就近照顧哥哥,這一棟別墅就沒有做太多的裝潢跟佈置,只維持最基本的生活設施。

 

        目前的發展跟浩淼的電影完全不一樣,這對父母並沒有將兒子視為怪物,他們反而將最好的環境給了兒子,自己帶著弟弟妹妹住在環境較差的別墅裡。

 

        一天的夜晚,寫這封信的妹妹聽到了父母的談話,他們在討論要不要將哥哥送到別的地方,讓比較專業的機構負責治療。

 

        但是,哥哥似乎也躲在外面聽到了這些話。

 

        那天深夜,哥哥偷偷潛入了其他家人所居住的別墅,他先趁著父母熟睡時攻擊他們,在兩個人的頭上打出一個大洞,再將完全沒有反擊能力的弟弟跟妹妹叫醒,用鐵鍊把所有人關在別墅裡,將別墅的每扇門窗都牢牢封住,斷絕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父母並沒有囚禁哥哥,而是哥哥囚禁了其他的家人。

 

        浩淼將原本的故事做了一百八十度的改編,他擅自修改了裡面的內容,而且修改的幅度完全違背了原著的本意,這對創作者來說是一項無法原諒的大忌。

 

        在囚禁過程中,頭部受重傷的父母很快就過世了,剩下弟弟跟妹妹兩人依偎在父母的屍體旁求生。

 

        文中提到哥哥有時會送吃的過來,但那些都不是真的食物,而是一些野外的雜草或沒看過的植物,偶爾也會送來不明的生肉塊。

 

        在惡劣的環境中又吃下這些來路不明的肉塊,弟弟的身體很快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而且高燒不退,沒多久後也去世了。

 

        而最後活下來寫這封信的妹妹,雖然不知道又活了多久,但是她在信的最後所寫的內容是:

 

        「我也想跟弟弟一樣,快點去陪爸爸媽媽。但在這之前,我要把一切都記下來,等別的大人看到後,他們就會去抓哥哥了。」

 

        在這句話的最後面,有著幾滴已經乾涸的液體。

 

        簡詭知道那是妹妹的淚水,因為右手所畫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正是一個身形瘦小、穿著髒污睡衣的小女孩,正在流淚書寫的模樣。

 

        將這封信全部讀完後,簡詭也明白了在特映會上,這一家人所傳達的那四句話的意思。

 

        「他在說謊。」第一句話的「他」指的是浩淼,因為他拍出跟事實完全不符的東西。

 

        「真相不是這樣。」第二句話,指的是電影的內容跟真相完全相反,父母是無辜的,他們一心想治療大兒子,卻被報復殺害。

 

        「囚徒一家沒有被燒毀。」第三句話,暗指那兩棟別墅現在仍位於原本的地點,沒有受到破壞。

 

        「他仍然存在著。」最後一句話,也是最讓簡詭心寒的一句話。

 

        因為這句話裡的「他」,指的正是製造這場悲劇的兇手,那個大兒子現在仍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

 

 

 

 

 

 

 

 

********

 

 

        在進入浩淼的病房探視之前,簡詭特地在病人的交誼廳裡待了一段時間,看一下媒體目前所掌握到的消息。

 

        新聞上正在報導浩淼從飯店墜樓的消息,根據警方的調查,浩淼的房間並沒有外人闖入的跡象,所以判定是他自己跳樓的,還好及時送醫救回一命,只是目前還未恢復意識。

 

        許多媒體都推測,浩淼是因為受不了《囚徒一家》這部電影所引發出的風風雨雨,承受不了壓力才選擇輕生。

 

        但簡詭知道他們猜錯了。

 

        如果浩淼真的承受不了壓力選擇自殺,那他就不會打電話約簡詭見面了。

 

        把各新聞台的消息都看完一輪後,簡詭離開交誼廳,前往浩淼的病房。

 

        要探視浩淼並不是那麼簡單,簡詭在這之前還特地聯絡了浩淼所屬的經紀公司,詳細解釋他跟浩淼的關係。

 

        還好經紀公司知道浩淼曾經想找簡詭合作,也記得簡詭是特映會的來賓之一,這才同意讓他進入浩淼的病房。

 

        進入病房後,房中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浩淼之外,還有兩個經紀公司派來看護的職員。

 

        「你好。」兩位職員跟簡詭打招呼,他們已經事先知道簡詭要來。

 

        「你們好。」簡詭點頭回禮,眼神看向床上的浩淼,「他還好吧?」

 

        「醫生說手術後一切正常,但不確定何時會醒過來……你現在有什麼要跟他說的話,他也聽不到。」其中一名職員說。

 

        「沒關係。」簡詭走到浩淼的床邊,從懷中拿出小筆記本,輕輕地放在床頭桌上面。

 

        兩名職員歪著頭,不知道簡詭接下來打算要幹嘛。

 

        簡詭彎下身子,將嘴巴湊到浩淼的耳朵旁,低聲說道:「浩淼,我讀過信紙裡的內容了。」

 

        儘管浩淼還在昏迷,但簡詭相信浩淼的意識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但我需要你幫我解決這件事情。」

 

        簡詭拿出筆,將筆尖抵在筆記本上,用異數的能力感應著從浩淼身上傳來的一舉一動。

 

        「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拿到那封信的?如果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就告訴我吧,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可以……」

 

        簡詭在浩淼的耳邊反覆低語著,兩名職員看著簡詭古怪的行為,表情也越來越困惑。

 

        「為了那一家人……幫我,也幫你自己贖罪吧。」簡詭在浩淼耳邊說出這句話後,右手總算有了反應。

 

        但這次筆尖的流動跟之前明顯不同。

 

        簡詭看向筆記本,發現上面所描繪出來的並不是圖畫,而是幾個阿拉伯數字。

 

        浩淼想要告訴簡詭的,是一組電話號碼。

 

        最後一個號碼寫完後,簡詭收起了紙筆,在浩淼的耳邊留下他的保證:「謝謝你,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

 

 

 

 

 

 

 

 

********

 

 

        跟兩名職員道謝後,簡詭離開病房,來到走道上拿出筆記本,端詳著那一組電話號碼。

 

        這組電話號碼在簡詭的眼中竟然有一種熟悉感,簡詭曾經看過這個號碼,但卻忘記是在何時何地、以及號碼的主人是誰了。

 

        簡詭動手將這組號碼輸入手機中,手機系統自動跳出了一個聯絡人資訊。

 

        「是他啊……」看到聯絡人的名字後,簡詭不禁苦笑,他總算想起對方的身份,以及一起經歷過的事情了。

 

        簡詭按下了撥出鍵。

 

        「喂,簡詭?這麼久沒聯絡了,怎麼突然打給我?」對方在接起電話後,馬上說出簡詭的名字,看來他那邊也存有簡詭的聯絡資料。

 

        一聽到這個聲音,對方那極具特色的長相馬上浮現在簡詭眼前,那是只要看過一次就忘不了的。

 

        「好久不見了。」簡詭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打給你,還期盼你能告訴我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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