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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可沒讓偉安學長失望了,但可能是我照相技術不佳吧,當他看到相機裡的照片時,還是有一點沮喪地說:「迪雲啊,有好多照片你都沒拍到重點……」

「嗯嗯,學長說的是。」我虛心受教。

則治學長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他不斷問我們遇上遊民大叔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有沒有發生衝突之類的,當我們跟他說大叔的態度其實很友善後,他才放心。

這時社室的門打開了,念明老師的頭探了進來:「想說怎麼聽到裡面這麼吵,果然你們五個都在這裡,那正好。」

那正好?

「來,進來吧。」念明老師走進社室後往旁邊讓出一個位置,一個女生在門外探了探頭,相當不好意思的跟著走了進來。念明老師說:「她是校刊的學生記者,每期的校刊都會介紹一個社團,採訪活動之類的,而這期輪到我們了。」

我們五人同時都發出了一聲「嗄」,像我們這樣一個古怪的社團,有什麼好介紹的?還是跳過吧。

念明老師直接無視我們的反應,繼續說:「另外,下一個要探索的廢墟我也差不多勘查好了,我打算讓她……妳說妳叫什麼名字?喔對,古羽,我打算讓這位古羽記者小姐跟我們一起去。」

古羽羞澀地笑著,一邊揮手跟我們五人打招呼。

則治學長舉手:「老師,這次的廢墟是怎麼樣的?」

「我先不說,到時你們就知道了。時間就訂在下個禮拜吧,老樣子,禮拜六中午校門口集合。你們幾個可以開始聯絡社員跟申請活動了。另外,我不保證這次不會跟上次一樣,畢竟探索廢墟本來就會有很多突發情況的。」

跟上次一樣?

關於那張全家福照片跟菜刀的回憶馬上從我腦海裡被抽取出來,放大檢視。我曾經想把這件事忘掉,但它就是會藏在腦裡某個部份,一生中經歷過這麼詭異的事情,是很難忘記的。

不過是誰跟念明老師說這件事的?當天回程車上我們沒有人提起這件事啊。

「是一位新生後來跟我說的,幸好你們沒有做出其他不禮貌的行為,不然說不定……」念明老師聳聳肩,開了個玩笑:「不過想想,這也是探索廢墟的樂趣之一啦,有時候發現奇怪的遺留物時,真的會嚇一跳。」

旁邊的古羽聽的霧煞煞,忍不住問:「老師,請問你們現在在說什麼啊?上次的活動發生了什麼事嗎?」

「喔,沒什麼,沒事沒事。」念明老師四兩撥千斤把問題帶過,接著說:「好啦,妳還要採訪,我不吵你們了。」

說完,念明老師就轉身消失在社室門口。念明老師總是很忙,上次活動後我幾乎沒遇過他,聽偉安學長說,念明老師好像是在忙研究計劃,沒課的時候就一個人關在研究室裡。

「那麼我想採訪一下社長,請問是哪位呢?」古羽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台迷你筆記型電腦還有一台數位相機,還蠻有氣勢的。

一聽到社長這個詞,偉安、則治跟仁奇學長都很自然地遠離了我跟育飛,三人一起靠到電腦那邊去玩小朋友齊打交了,誰叫社長跟副社是掛我跟育飛的名。

「我們兩個是社長跟副社長,就採訪我們兩個吧……對了,這會放到校刊上對吧?」育飛似乎有點不放心,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可能是緊張吧。以古羽拿出的那台數位相機來看,我們的照片也應該會被刊上去。

「會啊,這是學校交代的,要將每個社團在校刊上一一介紹。總共會分為兩部份,一部份是口頭採訪,另一部份是活動採訪,那麼口頭採訪的部份……現在可以開始嗎?」古羽打開了筆記型電腦,應該是要用來記錄採訪經過的,這年頭打字總比手寫快。

「當然,隨時都可以開始的。」育飛故作輕鬆地笑道,但我知道他緊張的要死。

古羽一邊在電腦上輸入問答,一邊問:「那請問為什麼會想成立廢墟同好社這個少見的社團呢?」

這個問題很簡單,育飛也回答的很俐落:「很簡單啊,你看熱音社,就是由喜歡搞樂團的人組成的,籃球社也都是喜歡打籃球的人,所以我們也都是一群喜歡廢墟的人,自然而然就成立了廢墟同好社。」

「但喜歡廢墟……聽起來相當奇怪不是嗎?」

「嗯,對啊,所以我們的人並不多,許多人也認為我們是怪咖。」

「那請問,為什麼會喜歡上廢墟呢?」

「呃……」育飛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向我使了個眼神。

我馬上接過問題,反問古羽:「我想一般人就算沒去過廢墟應該也看過吧?古羽同學,請問妳看到在路邊的廢墟時,有什麼樣的感覺?」

「就……一般的空房子吧?」古羽敲了敲頭,好像這個答案是從腦袋瓜裡蹦出來的。

「那是因為妳還沒有去過,所以會有這種答案。」我微笑道:「下禮拜六妳會跟著我們去探索廢墟,採訪並記錄我們的活動吧?」

古羽點點頭,我也點點頭:「說不定妳跟我們去了以後,也會喜歡上廢墟。每個廢墟迷會喜歡廢墟都有不同的理由,說不定到時妳也會有自己的理由。」

古羽睜大了雙眼,顯然對我說的話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她對廢墟的興趣也顯然增加了:「那麼,我很期待你們的活動呢,下禮拜六中午十二點在校門口集合對吧?」

「嗯,念明老師會開車載我們一起去。」

「你們有之前活動的照片嗎?可以讓我看一下嗎?」古羽果然是感興趣了起來,開始跟我們要照片。我們也不吝於將照片給她看,幸好大家的照片都有存在社室的電腦裡。

但偉安學長後來拍的那一張照片不在裡面,偉安學長說他回家後就把那張照片刪了,果然感覺還是會怪怪的吧……

我們將正在玩小朋友齊打交的那三個學長從電腦前驅逐,並將照片用投影片放映的格式播給古羽看。

隨著照片一張張播映,古羽的眼神也越來越亮。全部看完後,古羽滿意地說:「看起來真的是……不錯,蠻吸引人的。」

「怎麼樣?想加入我們了嗎?」仁奇學長打趣道。

「這要下禮拜再說了,我很期待。」古羽拿起了她的數位相機,「我想幫你們拍一張合照,要登在校刊上的。」

採訪在我們五個的合照下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等下禮拜的第二次探索廢墟活動。

多了一個校刊記者同行,挺期待的。







這天參加活動的人數跟上次活動的人數相同,只是參加的人不一樣,除了我們五個跟念明老師這些老班底外,這次多了一個校刊記者古羽,而上次那三個新生只來了兩個。

那兩個新生分別叫做小機跟丁丁,而另一個新生聽說是身體不舒服不能來了。

他們兩個跟上次一樣帶來許多零食跟飲料來請大家,車程同樣歡樂。而路上我們也不斷追問念明老師:「老師,我們都在路上了就不要賣關子了吧,這次是要去哪種廢墟?」

念明老師也不隱瞞了,直接說:「不大,是一個游泳池,就在市區附近,再五分鐘就到了。」

這次的車程短了很多,我們一包零食還沒吃完,便到了目的地。

這裡的所在地不算偏僻,雖然周圍沒有太多住家,但沿著路出去右轉就是熱鬧的市區了。

這間游泳池的設備相當陽春,我們從外面看不到有滑水道。而門口是完全開天窗的,鐵門、柵欄都沒有,可能是拆掉了,就連售票亭也不見蹤影。

但游泳池的招牌還掛在上面,看起來已經相當老舊了,上面寫著「吉祥游泳池」,很老氣的名字。

我們幾個在游泳池的門口四處拍照,老舊的招牌、疑似售票亭被拆毀的痕跡,這些都說明了這家游泳池在成為廢墟前是確實營業過的。

而古羽也沒有閒著,我們在拍廢墟,她卻在拍我們。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兩個新生小機跟丁丁也帶來了自己的相機在拍照,而上次他們除了零食飲料外是什麼都沒帶的。恭喜他們加入廢墟迷的行列,哈。

念明老師說他一樣要在車上忙他的研究計劃,讓我們自己進去,要走的時候再叫他。這次我沒意見了,因為這間游泳池的規模小,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從門口一進去,就會先看到泳池,這裡只有一個游泳池,應該是五十公尺長的標準長水道。裡面的水已經抽光了,只剩髒汙的磁磚跟不知道是什麼鬼的汙垢。

「夭壽喔,怎麼沒有短水道跟兒童泳池?難怪這裡會倒。」育飛嘖嘖,一邊拍照。

而泳池的兩邊就是男女更衣室,男更衣室在右手邊,女更衣室在左手邊,而在男更衣室的旁邊,還有一間看起來像是辦公室的小房間。

在泳池邊還有一排置物櫃,小小一格用鑰匙鎖的那種。

以上,就是這間游泳池裡所有的東西了,真的是夠小了。

偉安學長讓大家自由活動,反正這裡就這麼小,應該不可能亂跑到哪裡。

我稍微逛了一下,發現那間小房間是鎖上的,而男女更衣室裡都是空無一物,而且規格都是一樣的,沒有隔間,像公共澡堂一樣,大家都是在別人面前直接更衣或沐浴。

「你看,這是我第一次可以自由進出女生更衣室喔。」丁丁愛耍寶,還故意在女更衣室跑進跑出。

而其他人呢?偉安學長認真地拿相機拍著這裡的每個角落,則治學長在小房間外面東張西望,好像是想看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而仁奇學長跟育飛兩個人跑進男更衣室裡面不知道在幹什麼,丁丁跟小機則在女更衣室耍寶。

而我,在泳池邊蹲了下來,我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泳池,心中無比感嘆。

古羽從進泳池後就跟著我,現在也跟著蹲在我旁邊,她問我:「欸,你為什麼會喜歡廢墟?你的理由是什麼?」

「嗯?」

「你自己說的啊,每個廢墟迷喜歡廢墟的理由都不一樣,那你的理由呢?嗯?」像個小孩子一樣,古羽還加重了那個嗯音。

「我喔……我想想……」我揉了揉太陽穴,誠實地回答道:「我喜歡想像,想像那些故事。」

「故事?」古羽對我的這個答案很是好奇。

「每個廢墟都有故事,它們之所以被人遺棄都會有理由。拿現在來說好了,我蹲在這裡,想像著這裡在五年前、或十年前是怎樣的景象,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這裡游泳,而曾經在這裡游泳過的人現在又在哪裡做著什麼事這樣……」

一聽我的解釋,古羽笑了:「你這個人真奇怪,不過我還是不太懂耶。」

還是不懂是嗎……

我瞄向那排置物櫃,多半的櫃子都是開著的。我站起來走向置物櫃,試著打開一些關起來的置物櫃,最後被我發現了其中一個置物櫃是鎖起來的。

古羽疑惑地問:「你到底在幹嘛啊?」

「這是鎖起來的。」我又拉了拉置物櫃的門,喀啦喀啦,確實是鎖死的。「這個置物櫃被鎖起來了,對妳來說有什麼感觸嗎?」

「……這代表有人在裡面存放東西,然後把它鎖起來了?」

「對,但是這間游泳池可能已經荒廢很多年了,代表說在置物櫃裡的東西已經鎖了很多年了。到底是誰把它鎖在裡面的呢?置物櫃裡到底是什麼?那個人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鎖在裡面?為什麼不來拿回去?會不會是……游泳完要回家的時候忘記了?那麼這個人發現他有東西還鎖在這裡面了嗎?或者這個人說不定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有故事,廢墟裡的每一樣遺留物,每一樣物品,都有它自己的故事,而我就是喜歡想像這些故事。」

我一次說了好長一段,古羽聽得有點目瞪口呆,愣愣地說:「哇,你……你真是個怪人。」

「我不是怪人,只是個廢墟迷。」我笑,並且再拉了一下那個鎖死的置物櫃。

喀啦喀啦,不知道裡面到底鎖著什麼東西呢……或者,它想不想出去重見天日呢?

我想,我還是靠想像的就好了。

古羽問:「廢墟迷都像你這樣的嗎?」

「不,我想我只是個特例。」我笑了一下:「就我自己覺得,廢墟就跟魔術一樣,迷人的地方就在於你不知道他的秘密,揭穿了就不好看了。古蹟跟廢墟的不同點就在於,古蹟的故事都有被記錄,而且有專人管理。但廢墟的故事卻是謎一般,透過廢墟的遺留物跟其他痕跡,你能猜想這裡發生過的事情,但卻不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有時候站在廢墟裡閉上眼睛,便會發現廢墟的靈魂想要跟你說話,它會想告訴你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真的?」古羽很是懷疑。

「不信?那妳可以試著閉上眼睛。」

古羽還真的閉上了眼睛,但她卻說:「我什麼都沒聽到。」

「仔細聽,」我細聲地說:「妳會聽到有人在游泳的聲音,然後還有泳客們說話的聲音。」

兩分鐘後,古羽睜開眼睛,沮喪地說:「一點感覺都沒有。」

「……好吧,或許這裡的靈魂現在在睡覺。」

「……你這個人真奇怪。」

「我說過了,我不怪,我只是個廢墟迷。」

「或許我們兩個一起閉上眼睛,說不定聽的到。」

「……妳好像變的比我們還熱忠了?」

「我只是想試試看嘛,快點,閉上眼睛。」

我奈何不了她,只好看著空蕩蕩的泳池,然後跟她一起閉上眼睛。

我想,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確實有聽到水聲,或許是我想像出來的,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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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應該會像便利商店前的阿伯那樣,用一個短篇一個故事的節奏來寫這系列的。

不過也不一定啦,天知道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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