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我今天翹班了，當我接下這份工作的時候，我沒想過我會有翹班的一天。

但我確實翹班了。

現在這個時間，如果是平時的我，應該是要準備去上班，但我現在卻戴著一頂棒球帽跟一副大口罩，穿著一件灰色的普通外套，坐在公車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我可以在車窗外看到許多趕著上班上學的人，這班公車上也坐了幾個要去上學的學生，他們都穿著同樣的制服，應該是同個學校的吧。

車上的座位都坐滿了，有不少人站著，有兩個女學生就站在我座位的旁邊，她們的頭髮留長染成金黃色，身上的各種小吊飾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耳環、頸鍊、手鍊等等，她們的書包上除了塗鴉外也吊了不少東西。

她們兩個在聊天，而且音量很大，全車的人都聽的到。

「幹，昨天看到那個妳怎麼沒買？」

「貴死了，雞巴的有錢人才會去買。」

「幹啊妳不是很有錢？」

「他媽妳以為我是誰？我哪來的錢？」

我有點聽不下去，便出了點聲音提醒她們。

「同學，不好意思。」我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去，連我自己都覺得怪怪的，有點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妳們會吵到其他人，請不要說髒話好嗎？」

「幹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女學生往後退了一點，用看怪叔叔的眼光看著我，一邊數落我：「我想說什麼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什麼？」

「操你媽死老頭。」

「干你屁事。」

「死老頭。」

「管洨喔。」

「我們到前面去，管他去死。」

那兩個女學生轉移陣地，移到公車前方去依然故我地聊天。

我傻眼，但無能為力。

我按下下車鈴，默默下車，在經過前面時，那兩個女學生猛瞪我，兩人嘴巴上還罵著髒話。

罵我死老頭……我不否認自己的確老了，但還沒到那種被人臭罵死老頭的地步。

我下車後沿著人行道走著，沒有目標，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翹班，我沒有給自己設定說今天要去哪裡玩，我只想在城市裡一個人晃晃。

突然，一個趕上學的男高中生迎面撞上我，我們兩人噗通跌坐在地。

我拍拍褲管站起來，而那個高中生也站起來，對著我就是一頓臭罵：「幹你娘！走路看路一下好不好！」

剛剛的確是我的錯，我沒有看路，而是一邊發呆一邊走路。我馬上道歉：「對不起，你有怎樣嗎？」

「幹，還好沒受傷……」高中生的眼睛突然瞇起來，打量著我的臉：「咦？你……」

我這時才發現口罩在剛剛被撞掉一半，我匆忙將口罩戴好，但已經來不及了。

高中生沒有繼續罵我，而是跑走了，因為他看到了我的臉。

就某程度而言，我的臉長的蠻可怕的……

我嘆了一口氣，果然今天還是不適合翹班吧？才早上而已就遇上三個人對我罵髒話，而且都是年輕人。

不管如何，既然都要翹班了，只能下定決心翹下去……

我一個人在街道上逛到中午，然後在便利商店買了一個國民便當當午餐，並順手買了一份報紙。

我找了城市裡一個沒人的角落自己吃，很久沒有這樣一個人恬靜的用餐了，就算只是一個便當。

我翻著報紙一邊吃，頭版跟二版都是同個新聞，有個政府官員被聲押，有人大喊司法不公……我覺得這篇新聞有些刺眼，翻過了。

司法不公，好個司法不公……反正台灣就是這樣，綠的被關，挺綠的就跳出來說司法不公。藍的被關，換藍的跳出來喊司法不公。

對這些人來說，哪來公正的司法？

我不該想這些事情，這些對我來說……太刺激了。

都決定翹班了，就不要看這些刺激的新聞了。

我翻到娛樂版，看著演藝圈的八卦吃完便當。

該開始下午的翹班行程了。

我重新在城市裡遊蕩，我就跟一個被遺忘的鬼魂一樣，城裡跟我擦身而過的人沒有一個注意我，沒有人在乎我，他們忙忙碌碌，忙著自己的事情。

我今天沒有事情，我翹班了，擁有一整天的自由。

我想，我該找些平常不會做的事來做。

「老闆，你看怎樣？」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突然湊近我，偷偷遞給我幾張照片，幾張漂亮女孩子的照片。

我接過那幾張照片，不知道他給我這東西是要幹嘛。

男子的眼神發著光，諂媚地搓著雙手：「怎麼樣？不滿意可以到現場選喔。」

原來如此。

我沒有多做考慮，隨便從裡面挑了一張照片：「就這個。」

男子豎起大拇指，笑道：「老闆有眼光，跟我走吧，旁邊而已。」

男子帶我到路邊一家廉價的汽車旅館，他跟櫃台的服務生打了個招呼，問：「小汶是哪一間？」

「走廊走到底右轉，306。」

「好、好。」男子拍拍我的肩膀，指著走廊：「走到底右轉，306房，小姐在那裡等了。」

「等等，價錢呢？」我印象中不是要先報價嗎？

「我們比較自由，價錢你可以自己跟小姐商量的，呵呵。」

「喔，這樣啊。」我點點頭，沿著走廊開始走。

到底，右轉，306。

門沒鎖，我打開的時候，一個女孩子用一種誘人的姿態躺在床上等我，可能是男子剛剛有用電話通知說有客人，所以在床上準備好了吧。

「老闆，快點進來啊。」她勾了勾手，我無法控制的踏進房間，將門鎖上。

剛剛男子是叫她小汶吧？小汶……

「你開多少啊？」小汶跪在床上，開始解我的皮帶，脫我的褲子。

我愣了一下，發覺她是在問價錢後，我說：「一萬五夠嗎？」

為了以防萬一，這次翹班我帶了蠻多錢的。

「真的嗎？」小汶喜出望外，可能我出的比一般價錢還多吧。

她的手移到我的上半身，開始要脫我的衣服，還有帽子跟口罩。

一見她要將我的口罩解下，我驚慌地說：「不用了，我不能脫口罩。」

「咦，為什麼？」

「……其實我有H1N1，我怕會傳染給妳。」

「呵，老闆你真愛開玩笑。」

然後我們做了，她幫我戴上套子，把我推倒在床……一切都是由她主導。

她幾歲？20？還是更小？有成年嗎？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好像老一點……

過程中，我很輕鬆，我很久沒有這樣做過了。

一次後，她說再附送一次，於是我們兩個又是一陣衝刺。

結束後，我在床上穿衣服，她在化妝台前補妝。

我很好奇她幾歲，所以問了：「妳今年幾歲啊？」

「19歲，是真的喔。」她強調了真的喔這句話，好像怕我不相信。

「怎麼來做這個？」這個問題從我嘴裡脫口而出。

「唉喔，老闆，你幹嘛問這個笨問題啊？就為了錢啊。」小汶扭頭對著我燦笑。

「怎麼不去做別的工作呢？」

「這個比較輕鬆啊。」

「嗯……」

「老闆，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聽到這個要求，我又慌了：「為什麼？」

「人家就想看嘛，剛剛我要把你口罩拿下來的時候，你好緊張喔，讓人家更想看你的臉了啦。」

「可是……我的臉長的很可怕喔。」

「沒關係啦，你沒看過那些大哥，臉長的更可怕。」小汶用一種無法讓人抗拒的笑容一直逼我，我完全無法招架。

「那……妳看到我的臉以後，不可以說出去喔。」

「沒問題沒問題。」一聽到我答應拿下口罩，小汶高興地湊到我面前，等著我拿下口罩。

我解下口罩，讓我的臉在小汶面前顯現了一秒鐘，然後迅速戴回去。

這次換小汶驚慌了，她原本高興的心情全飛了，而是斷斷續續地說：「你……你……」

我從皮包裡拿出兩萬元放在床上，輕聲地說：「記住不可以說出去喔。」

「嗯……嗯……」小汶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會保密，但我想就算她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吧。

我離開了那家汽車旅館，繼續在城市裡遊蕩，繼續我的翹班行程。

接著，我到了一家網咖，玩了兩小時的遊戲，第一人稱射擊、賽車，我玩著那些在現實中無法實現卻能在虛擬中過癮的遊戲。

離開網咖時，我的手機響了。

這支手機我上禮拜才辦好，只有一個人知道這支號碼，一個我在公司裡的好友。

我接起來，問他有什麼事。

「沒事，一切都很好。」他說。

「我翹班的事……有怎樣嗎？」

「我盡可能找理由交代了，雖然說有點牽強，不過應該矇混的過去。」

「謝謝了。」

「不用謝，你有時候翹班一下，對你的工作應該有幫助的。」

「嗯，我今天遇上了一些人，也看到了一些事……」

「例如？」

「改天說吧，哈。」

我看了看手錶，要五點了，大家都要下課下班，我的翹班行程也該結束了。

我說：「我等一下就要回家了，怕等一下車潮會塞。」

「當然，你還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的好。」

「嗯，明天見了。」

「好，總統先生，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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