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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在一家小間的廣告公司上班,因為員工少的關係,公司在一棟舊商辦大樓租了一間辦公室,空間不大,但用來容納我們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大樓的設計是兩間公司共用一層樓,公司租的樓層除了我們之外,隔壁還有一間會計事務所,廁所也是兩間公司共用的。

 

廁所的位置在電梯旁邊,男廁跟女廁的門口近距離相對,可以看到彼此的洗手台。

 

        關於女廁的洗手台,在我們公司裡一直有個傳說,就是在洗手台洗頭髮的女人。

 

        有時上完廁所走出來的時候,就會看到有個女人把頭埋在女廁的洗頭台裡用水龍頭不斷沖洗,女人留的是長髮,她在洗頭髮時除了水流的聲音之外,還可以聽到她的長髮打在洗手台上的啪啪聲,聽起來就在洗拖把一樣。

 

        當然,她並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從她身上穿的套裝來看,她應該是對面會計事務所的員工,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在公用廁所的洗手台洗頭這件事其實很不衛生……不,根本是脫離常理的存在了,到底為什麼會跑來這裡洗頭髮呀?

 

        我們把矛頭指向對面的會計事務所,真不曉得他們老闆怎麼能容忍她這麼做?直到有一天會計事務所的老闆來送月餅禮盒給我們,我們老闆無意間跟他提到這件事,他才驚訝地說:「咦?那不是你們的人嗎?」

 

        我們這才發現,我們一直以為那女人是會計事務所的員工,會計事務所的人也一直以為她是我們的員工,結果根本沒人知道她是誰。

 

        跟事務所的老闆互相交換情報後,我們發現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就是每個人都只看到那女人在洗頭的樣子,卻沒人目擊到她洗完頭的那一刻,也沒人看過她的長相,女同事們也不例外,因為她們去上廁所的時候都覺得那女人很奇怪,所以不會在廁所裡久留。

 

        那女人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呢?

 

那天晚上,最後離開公司的是我跟另一名男同事,剛走出公司門口,我們就聽到女廁傳來嘩啦嘩啦的水流聲,轉頭一看,那女人果然又在洗手台洗頭。

 

        「喂,你等一下。」同事突然把我拉回公司裡面,低聲跟我說:「這是個好機會耶,我們要不要在這裡等一下,一起等那女人洗完頭,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加班到現在,我肚子餓得要命,眼睛也因為一直盯著電腦螢幕的關係而快睜不開了,我現在只想快點回家休息,不想理那個怪女人。

 

        「你自己等吧,我快累死了。」我嘴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很好奇那女人的真面目,於是臨走前對同事說:「記得要拍下來喔,能不能解開這個謎題就靠你了!」

 

        同事拿出手機躲在公司門口後面, 一邊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於是我獨自走進電梯,電梯門關起來的時候,我仍然能聽見那女人在洗手台洗頭的聲音。

 

        一分鐘後,當我從大樓走出去時,同事上下顛倒的臉孔突然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接著碰的一聲,同事整個人就躺平在我前方的人行道上。

 

        我的腦袋花了一段時間才理解到同事在我眼前墜樓的事實。

 

        周遭有人發出尖叫,有人很快跑過來幫同事急救、做CPR,不過從人行道上淌流的大片鮮血,以及頭顱破碎的情況來看,同事明顯已經死了……

 

        我無法接受眼前的畫面,直到我看到同事手上緊握的手機,我的意識才被拉回現實。

 

我把手機從同事手中拿出來,手機看起來毫髮無傷,螢幕則是暫停在一段影片的播放視窗,介面下方的資訊顯示這是剛剛才錄製的影片。

 

        我的手指無法控制地按下了播放按鈕。

 

        影片的視角是從公司門口朝女廁門口拍攝的,畫面清楚拍到了那女人站在洗手台前的身影。

 

        畫面中的女人似乎已經洗好了頭,她沒有把頭埋在洗手台裡,而是挺直腰桿站立著。

 

        女人用雙手把長髮兩端握住並扭成辮子狀,就像要把溼掉的拖把擰乾一樣……

 

        突然,女人轉過身來面對鏡頭。

 

        她頭破血流的血腥模樣在畫面上一覽無遺,女人的額頭像掉到地上的西瓜般裂開來,頭皮跟頭髮以破洞為中心被掀開,腦漿跟血肉從洞中溢流而出。

 

        這一刻我明白了,原來女人一直在洗的並不是頭髮,而是永遠洗不乾淨的傷口……

 

        女人雙手用力開始擰頭髮,滴答滴答,從長髮上滴落到地板的並不是水,而是宛如雨滴般的鮮血。

 

        女人一邊擰著頭髮,一邊朝鏡頭靠近,從頭髮上滴落的鮮血逐漸形成一道獨特的足跡。

 

        同事驚恐的一聲大叫後,影片結束了,這正是他墜樓前最後看到的畫面。

 

        我抬起頭,仰望公司所在的樓層。

 

        公司的其中一扇窗戶是開的,那女人就站在窗口旁,用憎恨的眼神瞪著底下的人群。

 

        女人充滿恨意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是這份恨意讓她留在大樓裡的。

 

我不知道她真正恨的人是誰,但我知道,下次再看到她時,絕對不能等她把頭髮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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