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電影上有許多飛車追逐戰都是選在高速公路上開打。稍微有一點腦筋的人都知道，高速公路絕對不是一個飛車追逐的好地方，高速公路上大家速度都一樣快，如果沒塞車的話要咬緊自己前方的車輛根本不是難事。因此，在市區裡四處亂鑽才是甩掉敵人的好辦法。

這位殺手就有點腦筋了，他沒開上高速公路，卻以高速在市區中亂闖紅綠燈、鑽車陣，這也搞慘了我們。

「靠靠靠靠靠！」我雙手緊緊抓住前座的握把，身體亂七八糟的晃著。坐後座的老闆更是摔的不成人形，只有陳正明還是老神在在地在開車。

「靠！開慢一點啊！」後面的老闆喊著，摸著剛剛撞到車門的頭。

陳正明鎮定地嚼著口香糖：「這傢伙很行，再慢一點的話就跟丟了，要想辦法讓他停下來。」

「怎麼讓他停？」我幾乎不敢張開雙眼。

突然，前方一個急轉彎，陳正明雙手把方向盤一個猛轉，煞時，我知道「腦袋換了個位置」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感覺。

等我腦袋移回來以後，我精神恍惚地看著陳正明繼續飆車，後面的老闆已經沒了動靜。

「阿浪，你把身體伸出去，用槍打爆他的輪胎。」陳正明說。

「現在？」我看著窗外的景況，再看看時速表。一百八十公里，可以在台灣市區飆到這種速度已經是神手了。

「不是現在，現在若打爆他輪胎會讓他車子失去控制往旁邊暴衝，到時便會傷及無辜，等開到沒人一點的地方再動手。他應該也知道如果在市區繼續開下去一定會惹來警察，他一定會開到郊區的。」

「希望到時我們還沒死。」我閉上眼睛。

這時，通訊器裡傳出了李單的聲音：「嘿！大夥都還好嗎？」

「不好。」我把通訊器拿到嘴唇邊勉強說。

「我知道，給陳正明載著飆車本來就很難受了，我試過，你們情況怎樣？」

「還在追逐中，對方的飆車技術也很讚，你們那裏呢？」

「警察來了，店裡被封鎖住了，現場都是警察跟媒體，我跟黃小開先撤離那裡了。」

「知道了，等我們追到這混蛋以後再說吧。」

「OK。」

陳正明突然大吼：「阿浪！現在！」

我一瞧窗外，我們已經一路從市區飆到了郊外，現在外面是好幾片大田地。

此時不幹，更待何時。

我放下車窗，窗外的強風讓我感覺好像在做拉皮手術。拿出手槍，我把右側手臂連肩膀伸了出去。

「行嗎？」陳正明問。

「應該……呼……」窗外的強風讓我說不出話來，只能盡量把半顆頭給伸出去，瞄準那台車的輪胎。

「沒必要射頭。」我唸著根本毫無關係的開槍原則，瞇著雙眼瞄準了前方跑車的輪胎，然後扣發。

嘰的一聲，我打中了。

一台車如果在高速行駛中輪胎被打爆，下場鐵定很慘，這台跑車可以做一個見證。他失速往右邊暴衝，衝到了田裡，然後又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飛了起來，飛了兩三圈後重重磅的一聲落地。

「做的好！」陳正明猛打方向盤，車子原地一個180度甩尾後在路中央停了下來。

還好警察沒跟來，這條郊外的路此時也沒有車，否則陳正明這種停車方法肯定被叭到死。

「我不想殺人，你們下去吧。」陳正明看著落到田裡的跑車，把嘴裡的口香糖吐到了衛生紙上。

我連回答都省了，拿著手槍就直接下車，然後在路旁稍微吐了一下。老闆也下了車，臉色比我還慘。

「我過去，你掩護我吧？」老闆說，拿著槍的手在發抖。

「不行，我如果現在開槍，肯定放空。」我拿著槍的手也在抖。雖然剛剛在高速中我很準確地擊爆了黑色跑車的輪胎，但嘔吐後我覺得我整個人好像被扔進洗衣機裡洗了一整個下午，天旋地轉的。

「老樣子，一起去吧。」老闆。

「好。」我忍不住開始佩服老闆，剛剛在黃色小街裡喝了那麼多酒，又跟陳正明經歷了比雲霄飛車刺激的飆車之旅，竟然還能忍住不吐。

我跟老闆兩個人速度相當緩慢的靠近差不多摔成廢鐵的黑色跑車，隨時都在注意裡面那名殺手會不會突然從裡面拿著槍跑出來突襲我們。但車子都摔成這樣了，裡面的人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才對。

靠近了一點，我看到駕駛座的車門是開的，難不成那殺手已經偷偷的趴在地上逃走了嗎？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老闆也看到了車門的情況，朝我比了個要我小心的手勢，代表那殺手不在車上，隨時都會從這田地裡任何一個地方出現。

我又何嘗不懂，回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但我們顯然是多慮了，當我們移動到那台車子旁時，看到那殺手躺在車門旁邊喘著氣，頭上、臉上、胸前， 都是鮮血。

傷的不輕。

「說出喬丹怎麼了，我們還可以把你送到醫院。」老闆。

「……」殺手喘氣，眼神迷濛。

「他快死了。」我說，帶著幾分哀掉。

警鈴聲開始從道路上響起，告訴我們，警察快來了。陳正明按了幾下喇叭，算是催我們快一點。

「先帶他走。」老闆把手槍插到皮帶裡，扶起殺手的手臂。

「你確定？」

「他媽的我當然確定，快來幫忙。」

我無可奈何，也把手槍收了起來，幫忙老闆把殺手扶起來。反正看這傢伙傷成這樣，應該也沒辦法反擊。

扶著他回到車上後，陳正明二話不說踩下油門就走。我轉頭看，已經看到警車的警燈了。「怎麼辦啊？」我指指後面。

陳正明瞄了一眼後照鏡，說：「放心，警車追不上我們。」

果然，陳正明飆了一段路之後，警車不見了。

「要帶他去哪裡？醫院？」陳正明看著傷痕累累、已經昏迷不醒的殺手。

「不能去醫院，那會引起別人注意。」老闆拿出皮夾，拿出了一張名片交給陳正明：「開到這地址去。」

陳正明看了一下，「喔」了一聲，繼續開他的車。

老闆接著拿出了通訊器，說：「李單，黃小開，你們都在嗎？」

「都在，老大，我們兩個在一起。」李單的聲音。

「我們追到那殺手了，不過他傷的很重，現在我們要去小哈那裡，你們行吧？」

「可以。」

「好，小哈那裡見。」老闆結束了通訊。

「要去小哈那裡啊？」我問老闆，不過等於是廢話。

老闆回答：「嗯，他那裏應該可以安置這傢伙，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一想到小哈我就很想笑。」我說著說著也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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