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我跟大夜班便利商店店員說過的話通常只有以下幾個範例。

「先生，這是找你的零錢。」「謝謝。」

「要微波嗎？」「不用，我回去以後再熱，謝謝。」

「要袋子嗎？」「不用。」

通常都是以這三種形式在進行的，除此之外我沒有跟大夜店員說過其他話，曾經有機會，但是我都沒講。

因為我在速食比薩店經常做打烊班，回家時通常已經是深夜，路上在便利商店買飲料宵夜之類的是家常便飯。我家附近有四家便利商店，兩家7-11、一家全家、一家OK，大夜店員各異。

全家值大夜的是一名夜校生，帶著眼鏡一臉樸實的樣子。

兩家7-11裡面其中一家的大夜店員也是學生模樣，另一家卻是個大叔，隔了一條街，年紀竟相差如此之大。

在OK的是個染金髮中分髮型的大男生，看上去很酷，但聲音卻很稚嫩。

我經常在這四家中輪流走，今天去全家，隔天去OK，所以我完全不抱持著會有夜班店員認識我的想法。但那個學生模樣的7-11夜班店員是第一個認得我的，有一次在結帳的時候跟我說：「你今天有點晚耶。」

「有嗎？還好吧。」我驚喜，但我當時只說了這五個字，沒有下文。

接下來我到這家7-11買東西時，這位店員沒有再跟我打過招呼，我有點後悔當初幹麻不跟他多扯幾句，現在就可以變成互相招呼的好友了。或許他是抱持著：「上次我打過招呼了，這次換你了。」的想法在等我開口，但我沒有主動開口過。

不管是這位店員還是隔一條街的大叔，或是全家的眼鏡店員、OK的金髮男，我想他們都認得我，但沒有人想主動開口搭交。

跨年那晚我倒楣還是做打烊班，兩點才回家，那時去全家買東西，我想跟眼鏡店員說：「跨年還要上班，一定很不爽吧？」

但我沒有說，匆匆買了便當跟可樂回家去看重播的跨年特別節目。

過年那幾天我也都在做打烊班，當時我四家幾乎都去過一次，我想說：「過年還值大夜啊？新年快樂啊！」

但我也沒有說，新年快樂四個字悶在心底。

情人節那天我沒上班，但還是到OK買東西去了，OK的金髮男最帥，讓我忍不住想說：「情人節快樂！白天有要跟你女朋友去哪裡嗎？」

想當然耳，我還是沒講，明明講這些東西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等到接下來的元宵節、清明節，我也沒把握能不能想出些話來講。

只能不斷把話往心底塞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