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她……于昌用眼神打量著每一張出現在教室裡的臉龐,就是沒有看到她。雖然離畢業已經過了十年,但大家的臉上還是留著當年青澀臉孔的影子,大多數的人于昌還是叫的出名字,但他百分百確定芸茜沒有來參加這個十周年的高中同學會。
「喂,于昌!」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推了于昌一把,于昌也知道在背後的人正是高中的死黨泉凱,高中時期他就常常這樣跟別人打招呼。
泉凱的臉湊到于昌前面,滿臉笑嘻嘻地說:「怎麼了嗎?你在找芸茜嗎?」
他雖然說中了,但于昌嘟了一下嘴,抱怨道:「噢,拜託……為什麼每個人看到我以後,都會提到芸茜?」
「沒辦法呀。」泉凱聳聳肩膀,「你們是從高一到高三都在一起的班對耶,現在十年沒見了,你難道不會想她?」
「還好啦,再怎麼說,我跟她在畢業前就分手了,而且也已經過了十年……連她長什麼樣子我都想不太起來了。」于昌說了謊,畢業前分手是事實,但于昌絕對不可能忘記芸茜當年那張清秀的漂亮臉龐。
泉凱的嘴唇突然不自然的開開合合,好像有問題想問卻又不敢問,是想問分手的原因吧?于昌猜測,他跟芸茜高中三年都在一起,而且十分恩愛,大家都以為他們會考同一間大學,然後住在一起,但沒想到他們卻在畢業前夕閃電分手,班上其他人對他們的分手理由感到好奇,但他跟芸茜始終沒有說出分手的理由。
泉凱最後沒有問出那個問題,而是說:「等一下就要去開時光膠囊了,一起去吧?」
「當然。」于昌露出微笑,「我已經忘記我當時埋的是什麼了,你還記得嗎?」
「我嗎?」泉凱敲了敲自己的頭,不確定地說:「好像是一本我最討厭的課本吧……但我忘記是哪個科目了。」
「課本嗎?真符合你的個性。」于昌哈哈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台灣也開始流行起「時光膠囊」這種東西,十年前的那屆畢業生中,每個人都選了一個物品放到特製的鐵箱裡,再埋到校園一角,約好十年後再一起挖開來,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
于昌跟泉凱一起跟著其他同學走向校園中埋時光膠囊的那個角落,而校方請來的小型挖土機已經在那裏開挖,應該已經快挖到了。
當其他人都在討論當年埋下的物品時,于昌的手機響了,是陌生的號碼。
「這是誰啊?」于昌本來不想接的,但現在身為業務員的他一想到這有可能是陌生客戶的電話,便接了起來:「喂?」
「開始了嗎?」
電話那頭是個于昌曾經熟悉過,但已經有十年沒有聽過的聲音。
于昌感覺自己拿手機的手突然一軟,手機差點忍不住摔落在地,他以極小聲的音量問了句:「妳是……芸茜?」
「你應該快看到了。」電話被掛斷了。
于昌保持著手機貼在臉龐上的動作,傻傻站在原地。剛剛打來的是芸茜,他百分百肯定,但芸茜剛剛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挖到了!」有人突然喊道。
大家紛紛伸長脖子往挖土機挖出的坑洞裡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外表已經駁駁生鏽的鐵箱。幾個工人跳下坑洞,把鐵箱吊了上來。
不知道為什麼,于昌有不好的預感,他的眼皮跟心臟開始以極不正常的頻率瘋狂跳動,甚至無法移動身體一絲一毫。
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突然他想起埋時光膠囊那天,芸茜放進鐵箱裡的東西。
芸茜放進去的東西,是一個粉紅色的盒子,上面還用黃色的緞袋綁了一個十字結,看起來像一個禮物,其他人問她盒子裡裝了什麼,她只回答:「是秘密……」
此刻已經有人跑到鐵箱旁邊,沒兩下就把生鏽的鐵蓋撬開,然後……
數百顆、甚至數千顆冷汗從于昌的額頭上冒出,他已經想到了,該不會,該不會……
圍著鐵箱的人,那些以前的高中同學們開始大喊:「天啊!」「這什麼味道!」「好臭!」
好像在鐵箱裡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于昌的心臟從狂跳中突然被用力勒緊,幾乎瞬間停止。該不會,芸茜真的這樣做了嗎?她……
難道她沒有拿于昌給她的錢去把小孩打掉嗎?難道她把小孩……
然後于昌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小人影從圍觀的人群中竄了出來,而其他人彷彿看不到那個黑影般,仍圍著鐵箱大呼小叫。黑影的形狀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黑影鑽出人群後,筆直地往于昌奔來。
于昌全身上下似乎被一種說不出的顫慄給束縛,無法動彈。當黑影跑到他面前,並將小手伸入他胸膛時,于昌眼前一黑,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感覺心臟像是被人抽走一般,停止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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