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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並沒有安排課程,但明天就是開訓典禮,下午的時間必須排出來讓這一梯的所有新兵一起練習開訓動作。

 

        部隊在上午時幾乎分派下去出公差了,我偷到一些時間去找輔導長,我想問她關於王茜虹的事情。

 

        輔導長已經收齊了所有新兵的安調資料,當我一問起時,她對茜虹也有印象:「我知道啊,她的家中好像出了不少狀況。」

 

        「是單親家庭嗎?」我問,自願來到軍中服役的女性中,有不少都是因為希望分擔家境而進入的,單親家庭不在少數,當然也有人是被父母逼迫進來的,不過這類型的新兵通常在一個禮拜內就會表達想退訓的意願,這一梯現在也有八九個想退訓了。

 

        「不是,更糟糕。」輔導長說:「她的父母親都去世了,現在跟親戚一起住,似乎還有一個姐姐,不過在她的個人資料裡,她寫說姐姐失蹤了。」

 

        「姐姐嗎?」我問:「有寫說是失蹤多久了嗎?」

 

        「好像是兩年……不過詳細的情況沒有寫很清楚,她是你班上的吧?要多注意她喔!」

 

        「輔導長,如果方便的話,等一下可以借妳房間跟她談一些話嗎?當然需要妳在旁邊陪同啦。」規定男性幹部不能與女性新兵一對一單獨相處。

 

        輔導長答應了,還好我的班級只在連上出公差,沒有跑太遠,我很快找到茜虹,叫她到輔導長室裡來。

 

        我跟她對話時,輔導長就坐在一旁,第一次踏入輔導長室的茜虹顯得非常緊張,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膚色看起來更為蒼白,而且一舉一動似乎虛弱無力。

 

        「洞六洞,放輕鬆,班長只是有些話想問妳而已。」我說:「昨天,妳真的不知道廁所裡的血是怎麼回事嗎?」

 

        「報告班長,我真的不知道。」

 

        「那麼……」我馬上換了話題:「那個妳之前跟我說過,那個已經在這裡、還跟我打過招呼的家人,是誰呢?」

 

        茜虹只說幾個字就馬上打住:「她是……」

 

        我幫她說下去:「是姐姐嗎?」

 

        茜虹的嘴唇微微一顫,「報告班長,我還是不能說。」

 

        「沒關係,輔導長也在這邊,說出來沒有關係的。」我說:「她現在在這裡嗎?」

 

        「不,不在。」

 

        茜虹的這個回答,幾乎已經確認了事實。

 

        那個女人,正是她帶過來營上的,而且正是她失蹤的姐姐,事實應該八九不離十。

 

        「報告班長……」茜虹用雙手抓緊了迷彩褲,好像深怕著將受到什麼傷害般,說:「我……我不想被退訓。」

 

        「怎麼會呢?妳又沒有出什麼狀況,我們怎麼會把妳退訓?」

 

        「可是……如果我把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我一定會被退訓的,我想要這份工作。」

 

        「不會啦,我們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把人退訓的。」

 

        「不行,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我,而且還會趕我走……」

 

        「好,就到這邊吧。」輔導長從中間殺入,說:「洞六洞,妳先回去繼續出公差吧,一切都沒有問題的。」

 

        茜虹點點頭,身體相當虛弱的離開了輔導長室,我好怕她會不會突然昏倒。

 

        「這孩子怎麼回事?臉色感覺好像生了什麼重病似的。」輔導長轉頭向我說:「如果她現在不想說,就等她願意主動開口的時候吧,反正還有兩個月呢。」

 

        「可是我覺得……」我說:「等到她願意跟我們表白時,事情已經無法阻止了。」

 

        「真奇怪,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抓住心口,有種可怕的預感正蠢蠢欲動。

 

        短短五天內,已經發生了不少怪事。

 

        第一天晚上,我看到了那個女人。

 

        然後,我感覺那個女人藏在茜虹身上,茜虹也跟我暗示了線索,她在餐廳跟我說:「她還在看你喔。」

 

        然後,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我啊。」

 

        那個女人接著引發鐵門的騷動,很明顯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為什麼現在茜虹對這一切噤口不言了?

 

        我也想起來,那個長髮女人最近似乎不見了。

 

        這兩天跟茜虹坐著用餐時,已經沒有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詭異視線。

 

        而其他的班兵也說這兩天晚上沒有再看見怪現象,也許這跟她們因為疲累與適應了環境而倒頭就睡也有關係吧。

 

       

 

        隔了三天,蔡排在這天晚上再度排給我夜哨,是洞兩洞四的安全士官,也就是深夜兩點到四點,是最為清靜的一班哨,但也是最累的。

 

        當然,這一哨就跟第一天一樣,沒有辦法平靜的下哨。

 

        在我離下哨時間還有半小時前,我跑到軍械室前方晃了一圈,等回來時,安全士官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第一個感覺,就是有人正坐在那裡看我,這種視線感,跟之前用餐時從茜虹身上傳出來的一樣。

 

        那個長髮女人,正坐在那邊嗎?

 

        我慢步走近安全士官桌,眼睛小心翼翼地盯著安全士官桌上的監視器螢幕,上面有各監視器的畫面,其中有一支正直接照著安全士官桌。

 

        螢幕上,一抹黑影站在桌旁,微微晃動,就跟前天看連上監視器畫面時一樣,我感覺到就是那個長髮女人。

 

        更讓我驚訝的是,對方先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彷彿不是從這個空間響起,而是直接進入我的心中:「我不是敵人,而且我想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王茜虹的姐姐嗎?」我問。

 

        「對,很抱歉之前讓你們嚇到了,我只想讓你們注意到茜虹,讓你們知道,要隨時注意樓上。」

 

        「這些我們本來都會注意的,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我想保護她。」

 

        所以是已經去世的姐姐,想保護入伍的妹妹嗎?如果是這麼溫馨的劇情,那就太好了。

 

        我說:「有我們在,妳不需要擔心的。」

 

        「不是這個問題,本來我都會陪在茜虹身上,可是這幾天,你應該感覺的出來,我比較不在她身邊了,我可以停留在人間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這樣很好,其實她並不需要妳保護的。」

 

        「不,班長,不是這樣的,請你聽清楚了,這也是我為什選擇要跟你對話的原因,因為你們是軍人,而且你們也一定要知道……」她說:「茜虹在之後的幾天,很可能就會被殺死,因為他已經來了。」

 

        「他是誰?」

 

        「就是殺害我的兇手。」

 

        呼,女人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她除了長髮跟更為蒼白的臉色之外,所有五官特徵都跟茜虹如出一轍。

 

        她伸出手臂,抓住我的肩膀,但我並沒有任何感覺:「兩年前,我其實是被殺害了,這兩年來,我一直帶著茜虹四處躲藏,因為我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茜虹,所以拜託你們,一定要幫她……那灘血跡,正是茜虹遭到攻擊的證據,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沒有辦法一直在她身邊,只能依靠你們……」

 

        「可是,茜虹並沒有流血啊……」

 

        「血不一定要經由傷口才能流出吧,茜虹她一定是……」說到這邊,茜虹的姐姐突然臉色一變,眼神往旁邊迅速移轉,「果然,他又來了。」

 

        她的身影咻的消失在我面前,看來是朝隔壁棟的二樓飛過去了,那裡正是我的連隊。

 

        連上又出了狀況嗎?

 

        這時,下一個正要接哨的班長剛好走了過來,他順著我的眼神問:「你在看什麼啊?」

 

        「快點接哨!快點!」我急忙說,把裝備快速卸下來往桌上丟。

 

        「怎麼啦?發瘋啦?」

 

        我沒時間解釋,交接完畢後,我衝上二樓,果然看到君涵跟怡禎扶著茜虹正走下來,連長跟輔導長也陪在旁邊。

 

        她們看到我也嚇到了,但看到我的裝扮,便知道我才剛下哨。

 

        「她怎麼了?」我問。

 

        「躺在床上突然大叫,現在發了高燒,已經通知醫官跟駕駛去開救護車了。」

 

        被扶著的茜虹抬起頭,無神的眼神盯著我,說:「班長……他來了……」

 

        「我知道,你姐姐剛剛跟我說了。」

 

        「……你看到她了?」

 

        「看到了,我們都會幫你的。」

 

        「姐姐剛剛……突然趕到了,她現在也在我旁邊耶。」

 

        「我知道,我感覺的到。」我們之間的對話聽在其他人耳裡應該像瘋言亂語吧。

 

        蔡排跟幾個男性幹部也跑過來了,一有新兵出狀況,就必須打文件回報才行。

 

        救護車很快的也出現了,醫官均融跟駕駛都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怡禎跟著茜虹上車後,車子很快開走,直奔最近的醫院。

 

        「三更半夜這樣搞,有沒有搞錯啊?班長,又是你的班兵啊?」蔡排衝著我就先問。

 

        我聳聳肩,決定把剛剛茜虹的姐姐跟我所說的事情告訴大家。

 

        所有人聽完之後,他們的表情似乎認為我剛剛站哨時在作白日夢。

 

        「我覺得……」我說:「等茜虹從醫院回來後,我們再聽她怎麼說。」

 

        到醫院後,如果燒很快就退下來,診斷也沒有流感反應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回來了。

 

        「大家呢?相不相信我的話?」我問。

 

        所有人一片沉默。

 

        良久後,蔡排說:「好像一定要信喔,畢竟那一天,我的手真的摸到了頭髮。」

 

        「我也是,我摸到了她的手掌。」

 

        「幹,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啦。」

 

        相信彼此是連隊的基本,然後是相信新兵們。

 

        茜虹的姐姐應該一起到醫院去了,再加上有怡禎陪著,大致不會出問題,等茜虹從醫院回來,她應該會選擇把所有事情告訴我們。

 

        到時才能知道我們面對的敵人到底是誰,目前只知道殺害她姐姐的兇手現在又跑到營區試著殺掉她。

 

        這位兇手也太天真了,除非有班長點頭,否則誰都無法殺死她。

 

        這是場連上幹部對抗未知兇手,保護新兵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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