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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前的最後一塊拼圖現在就要拼上了。

 

        當負責組上這塊拼圖的坤源開始說起跟年妃有關的事情時,他的聲音就會因為情緒的干擾而變調。

 

        那並不是恐懼或是緊張害怕的情緒,而是開心、悲傷跟失落夾雜在一起的,難以解讀的複雜情緒。

 

        坤源只要一在段落中提到年妃的名字,原本酷似酒鬼的冷靜風格就會從他身上消失,整個人變成濃濃憂鬱的哀傷青年。

 

        他的情緒為何在敘事過程中會有這樣的變化,在拼湊完這最後一塊拼圖後,我們發現自己似乎也跟他一樣,牽涉進他那無法探透的情緒中了……

 

 

 

 

 

**********

 

 

        我看到了年妃。

 

        當老師在教室裡宣佈年妃失蹤的消息時,我就看到她了。

 

        她就坐在她的座位上哭,一直哭一直哭,她哀求其他人看她一眼,跟她說話,不要把她獨自丟在座位上……但是班上沒有人理她,因為只有我能看到她。

 

        其他人都在位置上各自表現出驚訝跟擔心的樣子,只有我一臉鎮定。

 

        現在對我來說,年妃失蹤的消息根本就毫無意義,因為出現在教室裡的她已經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早已不在人世。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一臉鎮定的我看起來反而很可疑吧?

 

        我在當時也聽過一些奇怪的流言,說我跟年妃的失蹤有關什麼的,我都隨他們去說,反正那種流言一段時間就會自己消失了。

 

        老師說出年妃失蹤的消息以後,我還無法馬上去跟年妃說話,因為其他同學都還在教室裡,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的能力,不然之後會很麻煩。

 

        那一整天,年妃都在她的座位上不斷喊著其他同學的名字,偶爾也會喊出幾個我沒聽過的名字,我猜是她的父母之類的,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大概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吧。

 

        她也會在座位上努力伸長手臂,想去抓住其他同學,但是沒有用,就算好不容易碰到其他人,她的手也只會像幻影一樣從他們身上穿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年妃無法離開她的座位,她的靈體好像被固定在她的課桌椅上面。

 

        年妃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覺得比較有可能的原因,應該是年妃的死跟班上的人有關,所以她在死後才會回到教室裡,跟她最常接觸的東西連結在一起,我以前也看過類似的狀況。

 

        那天一直到放學後,我等到全班同學都走了,才留在教室裡對年妃說出第一句話。

 

        那是進入高中以後,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只說了一個字而已。

 

        「嗨。」我這樣說。

 

        儘管我只說了一個字,但年妃卻激動地回應了我好幾百個字。

 

        這也難怪了,她當時的感覺,應該就像是在幾百光年外的星球上,好不容易碰到了語言可以相通的地球人吧。

 

        年妃馬上問了我很多問題,像是我怎麼看得到她?為什麼看得到她卻不跟大家說?還有我到底叫什麼名字等等的。

 

        我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並說出自己的名字來自我介紹。

 

        你們猜怎麼樣?原來年妃從一年級開始就只認為我是「班上的其中一個男生」這樣而已,因為我在班上完全沒有特色,也就不用特地去記我的名字了。

 

        知道這點後,雖然我有點灰心,不過想想現在唯一能看到她的人就只有我了,要是我不幫她?還有誰能?

 

        我問年妃她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卻說她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她週末有跟班上其他同學約好要一起出去玩,但是卻不記得有誰,也忘記那一趟出去以後到底是去哪裡了……她唯一記得的,只有在KTV裡唱歌的片段畫面,但是包廂裡又暗又吵,她能想起來的畫面都很模糊。

 

        年妃拜託我,請我問問看其他同學,看週末晚上她是跟誰一起出去,在唱歌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她的這份委託,我只能說我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因為我之前總是刻意疏離跟同學之間的關係,所以其他人看待我的眼光就跟看陌生人一樣,我一靠近他們想問話,他們都會先把戒心提到最高,然後小心翼翼地跟我談話,他們跟我說的話幾乎只有以下這三種:

 

        「不知道。」

 

        「跟你很熟嗎?」

 

        「我現在不方便說話。」

 

        每個人跟我對話時,話語中唯一有的就只有冷漠跟戒備,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一開始是我先這麼做的。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雪燕了。

 

        我主動跟雪燕開口詢問後,雪燕不但跟我詳細分享她上個週末去了哪裡,而且還問我是不是想出去走一走,推薦了我好幾個戶外景點。

 

        從她那一點也沒變的熱心媽媽個性來看,我確定她跟年妃的失蹤一點關係也沒有。

 

        詢問的結果一無所獲,年妃也覺得很失落,但我跟她都很確定,班上有一大部分的人都跟這件事有關,因為對於年妃的失蹤,在班上彷彿變成了禁忌的話題,除了我一開始的試探以外,沒有人再討論過年妃的事情,彷彿大家都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年妃的位置之後再也沒有其他人坐過,老師把她的課桌椅流放邊疆移到最後面,年妃平時就坐在那裡看大家上課。

 

        之後年妃的桌椅又被移動過幾次,不過都是在最後一排,當年妃的課桌椅被搬起來時,她的身影會暫時消失,等桌子椅子重新擺好後才會重新出現,看來年妃真的是離不開這張課桌椅了。

 

        留在座位上的年妃,平常上課時都很安靜,只有在下課時會變得比較活潑。

 

        她會叫其他同學的名字,假裝在跟對方聊天,其實是在自言自語。她偶爾也會大聲地說出其他人的暗戀對象,或是哪個人看起來好像跟某個人很要好,但雙方其實私底下互相討厭的要死等等……既然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她索性就把她知道的八卦全都在教室裡說出來了。

 

        看的出來年妃很努力地在苦中作樂,因為多數的時間裡,我只能從她的座位上聽到她在哭的聲音。

 

        她怨恨著,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傷心,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好好活著,她卻要被關在這個位置上?她為什麼要受到這種懲罰?

 

        我無法幫她找出答案,只能想辦法改變她的心境。

 

        等放學大家都走光以後,我就會去找年妃聊天。

 

        一開始我跟她聊的話題有限,但慢慢的,我開始知道該如何順著她的興趣去聊天。

 

        例如說,年妃很喜歡看某一部韓劇,我當時就會半夜偷偷起床看重播,然後隔天再去學校把劇情告訴她。

 

        雖然年妃無法親眼看到電視演出的效果,但我會盡量講述得非常生動,並且刻意演出劇中演員的樣子,讓年妃笑出來。

 

        可惜那個時候沒有智慧型手機,不然我就可以直接播放給她看了……

 

        不,不對,應該要多虧還好那個時候還沒有智慧型手機,不然的話我永遠不會知道,原來我在跟變成鬼的年妃相處的時候,竟然可以這麼放鬆自在、而且還唱作俱佳,這根本不像我。

 

        年妃也很驚訝,因為她沒想到平常在班上跟隱形人沒兩樣的我竟然可以這麼搞笑,她建議我可以把輕鬆又搞笑的一面展示給其他同學看,這樣一來就可以先跟他們交朋友,然後再慢慢探口風,問出關於她失蹤的真相。

 

        但我一直沒有把年妃的建議聽進去,因為我只有在年妃面前才能展示出那樣的我,在其他人面前時,我的本能還是強迫我繼續當隱形人。

 

        從高中畢業後,我也常常在晚上跑回學校找年妃,還好原本的課桌椅都保留在同一間教室,雖然有時會換座位,課桌椅也會被拆開調換,不過年妃的課桌椅從來沒有被分開過。

 

        在校門口輪班的那幾位警衛伯伯也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他們認為我只是在跟幻想中的朋友聊天,不會造成什麼危險,所以很樂意放我進學校,不然在夜間部的學生放學以後,他們是不能讓其他人隨便跑進學校的。

 

        每次我回到教室,年妃總是會坐在她的位置上等我。

 

        我們在教室裡一起聊天,我會跟她說外面發生的趣事,她則會告訴我現在的高中生在課堂上都在幹什麼傻事。

 

        不管是我上大學、當兵、或是出社會工作以後,只要我一休假回來,就是回去學校找年妃。

 

        這是我唯一的休閒,也是我活著的目的。

 

        年妃雖然一直被關在教室裡,但她一直從現在的學生身上吸收新知識,總是可以跟我聊上最新流行的話題,讓我開心。

 

        我也曾經擔心過,如果哪天我回到教室,卻發現年妃的課桌椅已經不見了該怎麼辦?

 

        但年妃要我儘管放心,因為自從我們班級畢業後,教室裡的課桌椅就經歷過好幾次的大遷移了,只有她的桌椅一直被保留著,工友們像是隱約感覺到「這裡有坐人」一樣,完全不敢動她的位置。

 

        「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會在這裡等你。」年妃當時是這麼對我說的。

 

        這樣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了九年。

 

        在前幾年時,年妃還會問我,她失蹤的案子有沒有最新進展?警察有沒有找到她的屍體或什麼的?

 

        但警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所以我的答案都是讓年妃失望的,不過後來她就不再問這類的問題了,或許她終於放下對這件事的執念了。

 

        一直到現在,我再過幾年就要三十歲了,但年妃還是在她的座位上,保持著十七歲時的模樣。

 

        我曾經思考過,要這樣一直下去嗎?

 

        我喜歡年妃,這種感覺在她活著的時候其實是還好的。

 

        但是現在,我發覺我不能沒有她,因為她也不能沒有我,我們已經在如此獨特的相處模式中把對方當成唯一的心靈伴侶了。

 

        而且我現在的工作情況又很特殊,雖然每次的假期都很長,但只要回到島上工作就是意味著我將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沒辦法見到年妃,

 

        直到有一天,在離島跟我一起工作的同事突然請了婚假,這讓我嚇了一跳。

 

        因為那位同事可以說是跟我一模一樣的人,都是因為不想跟其他人相處才自願派駐到離島來,我跟他之間除了工作必須的對話以外,基本上不會進行其他交談。

 

        連他都可以結婚了,那我呢?

 

        就在那時,我做出了決定。

 

        我要帶年妃離開學校。

 

        我想要連課桌椅一起,把她帶到我工作的離島上,這樣只要我一下班,就可以見到她,跟她說話。

 

        於是,在下次的休假日,我跟年妃開口了。

 

        不只是要帶她離開學校,我還跟她求婚了。

 

        我知道,我跟年妃之間的關係並不正常,她是鬼,我是人,就算年妃答應我好了,這也是一場註定不會被祝福的婚姻,但那又如何呢?

 

        年妃的世界裡,剩下的只有我了。

 

        我的世界裡,唯一能讓我感受到快樂的,也只有年妃了。

 

        結果呢?

 

        年妃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了。

 

        我當時真的是開心地在教室裡又叫又跳的,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我不懂冥婚的儀式要怎麼做,但我跟年妃都不想採用冥婚,因為年妃對我來說並沒有死,而是用另一種方式活著。

 

        我們想要的是一場跟正常人一樣的,簡單但正式的婚禮。

 

        不過舉行婚禮有幾個難題必須要先解決,首先是課桌椅的部分。

 

        把課桌椅帶出學校需要時間,畢竟這是學校的公有財產,擅自帶走算是偷竊行為,警衛伯伯可就無法在這點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過這問題應該花一點錢就可以搞定了。

 

        比起這些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年妃她反而要我先決定婚禮地點以及製作喜帖。

 

        她還交代我,只要全部的喜帖一印完,一定要先拿去給她看。

 

        對,製作喜帖是年妃的主意,她說至少要寄出去讓班上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她要讓其他人知道她並沒有死,她不但用另一種方式生活著,而且還跟我在一起了。

 

        當年在班上有很多男生暗戀過她,這絕對會讓他們跌破眼鏡。

 

        不過我手上只有舊的通訊錄,所以不知道其他同學現在的地址,但既然年妃這樣要求,我打算先照著舊的地址來寄,看有多少人會收到就是了。

 

        至於婚禮的地點,我就選擇在我阿爸家,也就是這裡來進行。

 

        喔?阿爸到底是誰?

 

        對,他的確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對我來說,是跟父親一樣重要的人。

 

        我從高中開始為了躲避人群,就很常騎腳踏車到偏僻的地方尋求平靜,有時候一騎就是一整天。

 

        從市區騎到這裡是一段很艱辛的路程,當我騎到這邊的時候,因為口實在太渴了,所以就從小徑裡走進來,想問他家裡有沒有水可以讓我裝來喝。

 

        阿爸打開門看到我的時候,那對陌生人多疑的眼神就跟我一模一樣。

 

        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我那時候在他的廚房裡裝水,阿爸他突然叫我不要出聲,眼睛不要亂看,專心把水裝完。

 

        但我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往旁邊瞄過去。

 

        我當時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男人,垂著雙手站在門口外面,好像在等待什麼。

 

        雖然這男人看起來跟普通人類無異,但依我當時的直覺來猜的話,他百分百不是人類,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在等我出去。

 

        阿爸瞪著那個男人,臉上很兇很兇。

 

        兩人這樣互瞪著一會之後,那個穿著破爛的男人就走開了。

 

        阿爸轉頭跟我說,剛剛有髒東西跟在我後面,但現在已經被他趕跑了,叫我沒事快點回家,不要騎車在這裡逗留。

 

        當我跟他說我也看得到那個男人時,他嚇了一跳,原來我們都擁有同樣的能力,因為看得到鬼,所以才對陌生人非常戒備。

 

        你們第一次來訪的時候,他也很小心翼翼對吧?因為他也是為了躲避人群所以才隱居到這裡,在發現我們都是同類以後,他待我非常好,我就直接叫他阿爸,他也把我當成他從未有過的兒子。

 

        你們都知道我父母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又跟收養我的親戚處得很不好……所以我認他為乾爹,叫他阿爸。

 

        那個時候,在教室裡跟年妃說話,還有在這裡陪阿爸,是我唯二能感覺到溫暖的時刻。

 

        婚禮地點會選在這裡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婚禮需要證婚人,而阿爸他可以看到年妃,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而且我也相信,當阿爸他看到年妃時,一定會很開心的,他一定沒想到我的對象是這麼可愛的女生……

 

        嗯,好了,再說回年妃那邊吧。

 

        剛剛說過,年妃答應求婚的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

 

        相比之下,拿喜帖去給年妃看的那一天,就是我這輩子最傷心的一天了。

 

        那一天到底怎麼了?

 

        一開始都還只是例行公事,我在晚上跑進學校,先在校門口跟警衛伯伯打過招呼,他們偷放我進來,我走上樓,來到以前的教室門口,打開門……

 

        然後我就看到年妃站在我的面前。

 

        她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著的。

 

        她已經脫離束縛,可以離開那張課桌椅了嗎?

 

        我的思緒還沒有辦法去理解時,年妃看向了我手中抱著的那疊喜帖。

 

        然後她就不見了。

 

        我知道這樣說很抽象、很模糊,我想辦法形容的更好一點就是了。

 

        當她消失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化成一道颶風一樣朝我吹過來,我整個人站的不穩差點往後摔倒,我手上的喜帖也因為這道強風而被吹散。

 

        我伸出手想抓住被吹走的喜帖,但那道風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將所有喜帖帶向空中,喜帖上的紅色很快被夜晚的黑色吞沒,完全不見蹤影。

 

        當年妃化成強風掠過我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她決定要離開我,並把所有喜帖掃進黑暗中,當作之前的一切全都沒發生過。

 

        在那之後,我望著夜空獨自發呆了好一會。

 

        我先對空中喊了幾次年妃的名字,然後我進到教室裡,來到她的課桌椅旁邊,又叫了幾次她的名字。

 

        她沒有出現。

 

        我那時才真正察覺到,就在剛剛,年妃已經離開我了,走了。

 

        那一晚,我一直等到天亮才離開學校。

 

        我想不懂,真的想不懂。

 

        我不懂年妃為什麼會走,她帶著喜帖又要去哪裡?

 

        如果她早就可以離開課桌椅自由行動,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我會尊重她的意見,看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把我拋下?

 

        難道說我只是被她利用了而已嗎?我也曾經這樣設想過,但我盡量不往那個方向繼續想下去,因為我會無法承受。

 

        不過我還沒有放棄希望。

 

        我按照原來的計劃,把年妃的課桌椅從學校裡帶出來,回到這裡。

 

        我希望在婚禮這一天,她會回到我面前,在椅子上繼續跟我聊天,就跟過去這九年一樣……

 

        只有在跟她相處的時候,我才感覺到我是真正的活著。

 

 

 

 

 

 

 

 

 

 

 

 

 

 

**********

 

 

        在坤源講完一切後,整個房間內的氣氛變的十分奇怪。

 

        坤源用一種溫暖又柔情的眼神看向年妃的課桌椅,大概在期盼年妃能夠快點回來。

 

        雪燕的雙眼微微泛紅,她用雙手摀住嘴巴,並從手指間的隙縫中傳出嗚咽的呼吸聲,或許是坤源跟年妃之間的故事讓她的情緒激動起來,因此需要喘氣一下。

 

        至於我跟夜貓子,我們兩個人都擰著眉頭細細思考著。

 

        坤源說的故事畫上句點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們就都知道了。

 

        這九年來,年妃每次跟坤源會面的時候,她在表面上都假裝聊得很開心,但她從來沒有放下過對於死亡的執念。

 

        紅帖對她來說是可以利用的道具,她的執念讓她將紅帖發送到每個同學身邊,她想找出到底有哪些人知道九年前的內情。

 

        年妃利用紅帖潛伏在大家身邊,來觀察他們收到紅帖後的反應。

 

        紅帖上滴落的血滴,還有我感受到的強烈敵意,代表年妃不相信每個人都是無辜的。

 

        最後雪燕因為積極地幫忙追查幕後真相,而被年妃排除了嫌疑,桐莉則是因為在我們面前坦白一切,被年妃認定為幫兇。

 

        那麼,其他身為幫兇的同學現在又如何呢?

 

        是藏住自己的罪惡感,繼續把九年前的意外當作一場惡夢,還是在收到年妃的紅帖後,跟桐莉一樣承受不了壓力,選擇面對了呢?

 

        另外一個我也搞不懂的問題是,原本在課椅上無法自由移動的年妃,為何能突然脫離束縛?帶著紅帖離開?

 

        雖然坤源已經讓拼圖完整一大半了,但還是有幾個角落沒有補上。

 

        「對了,妳剛剛不是有提到桐莉嗎?」坤源突然擺頭看向夜貓子。

 

        「嗯,是啊?」

 

        剛剛還根本不在乎桐莉下場的坤源,這時突然問:「所以她在你們公司的廁所裡是怎麼受傷的?是自殺嗎?」

 

 

        「喔,這個說起來其實有點烏龍啦……」我正要幫夜貓子回答,一聲宏亮有力的聲音卻打斷了我。

 

        「喂!坤源!」坤源阿爸的聲音從樓下像手榴彈般炸開:「你還有其他朋友來參加婚禮了喔!」

 

        「嗄?」坤源發出疑惑的聲音,然後拉開二樓的窗戶往外看去。

 

        我跟夜貓子也把頭探向窗戶,只見從小徑那邊正陸續走來好幾個人,而第一個人的身影,我昨天才在詭誌出版社裡看過。

 

        那是手臂上包紮著傷口的桐莉,而跟在她身後的那些人,他們的臉孔我都曾經在雪燕的畢業紀念冊上看過,全是她們班上的同學。

 

        桐莉走到屋子前方,抬起頭來看到了我們。

 

        「坤源,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桐莉朝坤源揮了揮手。

 

        再看坤源,他臉上出現了酒鬼的招牌表情,也就是面無表情。

 

        但我不確定他是因為冷靜才面無表情,還是因為看到以前的同學們竟然集體出席,才震驚到面無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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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跟大家說一聲抱歉。

 

因為本來預計這一篇就要寫到結局的,但是因為正職的工作、再加上有劇本正在趕工,讓我是擠著時間把這禮拜的進度寫出來的。

 

不過下個禮拜見的時候,應該就真的是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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