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路邊攤有鬧鬼

(1)交管錐

        這是發生在我去一位友人家裡作客到很晚，開車回家的路上所遇到的事情。

        友人的家位在郊區，這是我第一次在他家留到這麼晚，當我開車回家的時候，道路上已經沒有其他車輛在行駛。

        或許是因為這條路在深夜裡的使用率比較低的關係，路燈也全都關閉了，整條路上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我的車燈。

        因為想快點回家休息，所以我的車速跟平常比起來稍微快了一些，在黑暗跟高速的影響下，車子前面要是突然跑出什麼東西，其實我是很難反應過來的。

        不過都這個時間了，路上應該不會有其他東西了吧？我這麼想著，同時又稍微加速了油門。

        就在我的視線焦點因為高速行駛而逐漸縮小時，一排障礙物突然出現在車燈的照射範圍內。

        在這之前我完全沒察覺到前方障礙物的存在，導致我的大腦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來反應。

        我大罵一聲髒話，用力踩下剎車把時速八十公里的車子緊急停下來，整台車子因為緊急剎車而劇烈搖晃，好不容易才在離交管錐只剩一公尺的位置停了下來。

        車子停下來後，我才看到交管錐在道路上被圍成一個直徑大約五、六公尺的圓形，似乎正在進行什麼工程。

        「媽的……怎麼施工也不會放個警示燈呀？」我一邊罵一邊倒車，準備繞過交管錐圍起來的範圍。

        我轉動方向盤，正要從左邊繞過去的時候，我轉頭看了一下交管錐圍起來的部分，打算看看裡面在進行什麼工程。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裡面沒有被打碎的柏油或是挖開來的下水道，而是什麼都沒有。

        被交管錐圍起來的範圍內就像是黑洞一樣，我的車燈一掃過去，燈光就馬上被它吞噬進去。

        像這種在道路上進行的工程，怎麼會挖這麼深的洞？又不是要挖石油。

        慢慢把車子繞過去的時候，我發現怪異的事情不止於此，就連那些圍著的交管錐，我也覺得越看越詭異。

        一般在路上看到的交管錐，通常都是使用過好幾次、已經掉漆褪色的，但現在我眼前的交管錐好像才剛被塗上一層紅漆，每個都鮮紅無比，錐身上完全沒有貼反光條，在車燈的照射下顯得特別怵目驚心。

        讓我在視覺上覺得特別恐怖的，是那些交管錐的頂端，它們的頂端並不是平的，而是尖銳的，那種尖銳的感覺彷彿要刺穿眼角膜，光是用眼睛目視就可以感覺到可怕的疼痛。

        車身突然傳來一陣顫動，是從地面上傳來的。

        那是一股規律、彷如呼吸般的震動，讓我聯想到人類在張開嘴巴，準備大口咬下某種食物時，嘴唇跟下顎因為用力所發出的震動。

        我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眼前的這一幕畫面，根本不是什麼被交管錐圍起來的施工場地，而是某種生物的嘴巴……

        一想到這點，我便馬上踩足油門，逃離這條被黑暗籠罩的道路。

        那些如獠牙般的交管錐……究竟是我那天晚上因為太疲累所產生的幻象，或真的是某種妖怪的嘴巴？我已經不敢去思考了。

        我唯一慶幸的是，還好我當時有把車煞住，要是我沒能停下車而掉進洞裡的話，或許就這樣直接被吞噬了吧……

(2)自動門

        我以前剛從學校畢業的時候，曾經在一間平價飯店實習夜班櫃檯的工作。

        那間飯店的周遭環境除了有觀光景點之外，鄰近的山腰上還設有一片公墓，所以在清明連假時，前來住宿的人除了觀光客之外，更多的是千里跋涉前來掃墓的旅客。

        負責帶我實習的前輩當時跟我說，在清明節這段時間，若是輪值夜班櫃檯的話，百分百會遇到一件怪事，那就是明明沒有人出入，但自動門卻經常會自己打開、關起來、打開、關起來……

        聽起來有點恐怖，不過那位前輩卻說得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每年的清明節都會遇到這種狀況，我是已經習慣了啦，反正只是另一個世界的好兄弟想來飯店裡看一下掃墓的子孫而已呀，這樣想就不可怕了吧？」

        就算這樣說，但還是很恐怖吧……而且清明連假當時就快要到了，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撐過實習的階段。

        還好，在連假的前兩天，前輩都陪我一起在櫃檯輪值，雖然說自動門真的如他所說，大概一、兩個小時會自己開關一次，一開始的確會被嚇到，不過習慣之後就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了。

        兩天適應期過了之後，主管決定試著讓我一個人值班，那位前輩則是休假去了。

        只不過，事情就是在我獨自值班的那天晚上發生的……

        那一晚，大概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吧，櫃檯前方傳來自動門打開的聲音。

        「你好。」我趕緊收起追劇到一半的手機，站起來跟顧客問候，這是公司對櫃檯人員提出的基本要求。

        當我站起來後，卻看到自動門後方沒有半個人影，我這時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真的顧客呀……在櫃檯實習了兩天後，比起看不到的好兄弟，我反而覺得那些喜歡斤斤計較、無理取鬧的奧客才是最恐怖的。

        警報解除之後我又坐下來繼續追劇，不過，這次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很快注意到，我一直沒有聽到自動門關起來的聲音。

        我抬起頭，發現自動門還是打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持續站在那裡，既不進來、也不離開，這種現象是前兩天從未發生的。

        「呃……」我站在櫃檯後面傻了眼，因為前輩根本沒教我要怎麼處置這種狀況。

        我盯著空蕩蕩的自動門一直看著，但看到的卻只有來自外面街道的一片黑暗。

        而在這片黑暗中，彷彿也有東西正在回應我的視線。

        我突然理解了，有很多、很多東西正在從黑暗裡走出來，祂們魚貫進入飯店內，無數雙的腳踩在自動門及大廳的地毯上，一刻也不停歇，所以自動門才關不起來。

        你問我怎麼知道？

        因為我看到了呀。

        地毯、踏墊上滿滿都是赤腳的腳印在到處走動，像是隱藏在水面下的暗流，一波接著一波。

        我只能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機假裝在玩，並祈禱這些腳印不會走到櫃檯後面……

        自動門是在什麼時候關起來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因為一直到早班的人來接我為止，我的腦袋都是一片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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