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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眾人的故事都說完了。

我清清喉嚨,開口。

當時的我正在台灣的一座知名渡假山區裡跟幾個朋友露營,當晚我們紮好了帳棚,晚上便擠在裡面睡覺,但一大群大男人哪有那麼輕易睡覺?

我們在帳棚裡藉著手電筒東拉西扯的鬼混到了凌晨兩點多才乖乖的躺下去睡覺。

或許是不習慣睡帳棚吧,而且帳棚裡相當悶,身旁的夥伴都已經發出震耳的打鼾聲了,而我還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我就這樣掙扎到我看到從帳棚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跟燈光為止。

我所在的地方是渡假盛地,會有其他人來這邊露營我並不顯得意外,但我看看手錶,凌晨兩點四十二了,哪個神經病在這種時候拿著手電筒在深山裡夜遊?

要嘛就是出來夜遊的年輕人、要嘛就是跟我一樣睡不著的可憐失眠人、要嘛就是……

我的頭被硬梆梆的地面一頂,已經很不舒服了,現在越想頭越痛。

腳步聲越來越清楚,燈光也越來越大。

腳步聲的主人已經來到我們帳棚外了。

反正也睡不著,出去跟外面的不速之客混混也好。如果外面的是夜遊的年輕人,那我就乾脆下海跟他們一起玩。如果在外面的是跟我一樣睡不著的可憐人,出去同病相憐一下也好。

拿了我的隨身小手電筒,跨過地上睡的跟死人一樣的夥伴,我鑽出帳棚。

晚上的深山是深手不見五指的,沒帶照明工具就傻呼呼的走在深夜的深山裡無疑是一個找死的行為。

我打開手電筒後才沒讓自己被一根橫躺在地上的大木頭給絆倒。

那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是在我打開手電筒後才發現我,他看到我時全身劇烈地抖了一下,大概是嚇到了。

腳步聲的主人是個年約二十的年輕人,穿著牛仔褲跟棕色T桖,脖子上掛著台相機。

「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他看我從帳棚裡鑽出來,大概以為是他把我給吵醒了。

「沒有,我本來就睡不著,倒是我,剛剛有嚇到你了?」我說。

「是啊,真的嚇到我了,你突然打開手電筒,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什麼鬼魂出現了。」他用手拍拍胸膛說。

喂,雖然我長的不怎麼帥,但把我看成鬼魂還是有點太誇張了吧?

我說:「深夜跑到深山裡閒晃,搞不好真的會遇見鬼喔。」

「啊,其實……」那年輕人說:「我就是要來找鬼的。」

「嗯?」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你沒聽說過嗎?」年輕人用手指著某個方向,「再往那裡繼續走有個池塘,聽說只要深夜在那池塘旁邊拍照,就會拍到靈異現象喔。」

我瞄了年輕人胸前的照相機一眼。

年輕人繼續說:「其實我是我們學校超自然現象研究社的社員啦,因為都沒人敢來拍照,所以我們用猜拳決定,最後我猜輸啦。」

現在年輕人什麼都用猜拳決定,唉。

「那池塘距離很遠嗎?」我問。

「不會很遠,差不多一百公尺吧。」

「OK,那你等等。」我說完,馬上跑回帳棚裡,拿了我的相機後又鑽了出來。

年輕人看到我拿著相機鑽出來,喜形於色,大概在高興有伴陪了吧。

「反正我也睡不著。」我聳聳肩。

「那正好,我一個人去還真有點怕!有一個人陪當然再好不過了!」年輕人高興地說。

就這樣,我們一同往池塘前進。

深夜的深山不只黑暗,還有可怕,若不是我們兩人邊用手電筒摸索前進邊聊天,大概會被貓頭鷹或是什麼動物突然發出的怪聲給嚇死。

在聊天內容中,我知道那名年輕人名叫啟連,是個大二的學生。

我們一路上東扯西聊的扯著各種話題,說是聊天,不如說是在幫自己壯膽。

我必須非常注意聽,才聽的出我們兩人語音中藏有的恐懼。

「到了。」啟連在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是的池塘旁停下。

我用手電筒大略照了照整個池塘,池塘的整體大小就像是那種在老人公園裡的湖泊,不算太大。

「我說啊,」我聽到啟連嚥了口口水說:「我想我們快點隨便拍個幾張照片,就回去了吧。」

我點頭認同,從停在這個池塘邊開始,我就覺得整個溫度好像下降了十幾度似的,好冷。

啟連也回我一個點頭,接著轉身開始霹靂啪啦地開始照相,整個池塘霎時亮了起來。

因為他有開閃光燈。

我拍拍他的背後,說:「你開閃光燈啊?」

「是啊,要不然太黑了,有什麼靈異現象也看不出來。」說完,又繼續拍。

於是我也把閃光燈打開,心不在焉地朝池塘周圍一陣亂拍。

說實在的,我好怕,我好怕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有一個面目猙獰地女鬼就突然在我面前現身,用力往我撲來……

我發現我拿相機的手在顫抖,每按下一次快門,閃光燈每閃一次,我抖的就更利害。

「哎喲。」

我的腳拌到了什麼東西,差點摔倒。

我把手電筒往絆到我腳的東西上一照,想看看是什麼該死的東西。


一張臉。

一張小孩子的臉。

一張睜大眼珠,瞪著我的小孩子的臉

一張噁心、說不出來的恐怖的小孩子的臉。

「哇啊!!」我大叫,一屁股跌到地上,手上手電筒也跟著飛了出去。

咻,手電筒的燈光在黑暗中消失。

大概是砸壞了。

周圍一篇漆黑。

啟連的閃光燈呢?啟連人呢?

「啟連!」我大喊。

安靜,還是安靜。

「媽的……」我試圖站起身來逃走,卻發現全身竟然都動不了。

那個小孩呢?剛剛我照到的那個小孩呢?


忽然有東西抓住我的腳。

「幹!」我終於有力氣甩起雙腳,想把那東西甩掉。

「啟連!快給我滾出來!」我狼狽地邊在黑暗中大喊,邊手腳並用的往後爬,但抓在我腳上的東西還是緊抓不放。

一陣閃光從我面前閃過。

是啟連,他正在用手電筒照著我的臉,「你怎麼啦?」

雙腳一陣放鬆,抓我的東西走了。我發現我正維持剛剛跌倒在地的姿勢,狼狽不堪。

「你的手電筒呢?」啟連問,一副搞不懂發生什麼事的樣子。

我急忙站起來拉起他的手臂,扯著就走。

「幹麻啦?」被我這樣一拉扯,啟連嚇了一大跳。

「走就對了!別吵!」我厲聲地說。聽我這樣一說,啟連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閉緊嘴巴緊緊跟在我後面。

逃命般地回到我的帳棚,我根本不知道我是如何在手上沒有手電筒的情況下平安回來的。

「你遇到了,對吧?」啟連臉色鐵青地問我。

我點點頭。

「靠……」啟連把視線往下移,「你的腳……」

我往下一看。

我的左右褲管上各有一個泥巴手印,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留下來的。

憶起手電筒下的那雙臉,想起當時抓我腳的……


後來我跟啟連把照片沖洗出來,啟連的二十幾張照片裡完全沒有異樣。

而我拍的十幾張照片裡,有一張,在樹林裡,拍到一個相當模糊的身影,一個像是小孩子的身影……

最後我把所有的照片都燒了,包括有拍到小孩身影的那一張。

當然,我已後再也沒去過那個池塘,甚至是那座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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